翌日清晨六时许,严酷训练形成的生物钟,让蒲英自然而然地醒了。
她没有睁眼,静静地躺在床上,享受着比平日松软得多的床垫和羊毛被带来的温暖舒适的感觉,并轻轻嗅闻着室内那夹杂着香水油漆木头果蔬的气味,甚至还有点油烟的气味——这种气息虽然算不上清新,但却充满了居家的味道。
窗外还偶尔传来几声早起之人的说话声、脚步声、咳嗽声,以及卖早点小贩的吆喝声和过路的自行车铃铛声……整个城市正慢慢从沉睡中醒来。
在部队呆了两年,蒲英已经对这种普通市民的生活情调很陌生了。
她像个好奇的孩子,默默地听着那些声音,辨认着它们的性质和去向。这些和每日听惯的起床号、跑步声、口号声大不一样的声音,她听得却是乐在其中。
忽然,手机定时的音乐铃声响起。
睡在她旁边的田苗苗,一个翻身抓过手机,铃声很快停止了。
苗苗嘴里嘟嘟囔囔了几声,忽然侧过身来看看蒲英——只见她眼睑闭合,睫毛纹丝不动,呼吸平稳。
“别装了!你肯定醒了!”苗苗没有上当。
蒲英转过脸来,睁开了眼睛,也不说话,只是笑。
苗苗却没有笑,别过脸,边穿衣服边说:“该起床了啊!我先去买早点,你自己洗漱。要是想跑步锻炼,出门右拐前面有个小公园,里面有运动器械。我七点半要接车,然后拉客人去千佛山风景区。今天我就不管你了啊!”
蒲英默默听完,仍在微笑,“知道了!”
苗苗转身叠被子时见到她的笑容,白了她一眼:“笑什么笑?”
“没什么啊。”
“你今天到底有什么打算?”
“本来是想和你欢度元旦佳节的。你又要干活——剩我一个孤家寡人的,只好自己去找节目了。”
听蒲英说得这么可怜,善良的田苗苗又不忍心了,那张冷脸也就变暖了少许。
“要不,你也跟我一起去千佛山玩吧?反正客人只有两位,车上还坐得下。”
蒲英起身坐在床上,抬起眼睛看着她,笑问:“不生气啦?”
一听这话,苗苗的小嘴又撅了起来,“哼!怎么不生气?你帮外人。都不帮我!”
“我可是帮理不帮亲。”
“你说我没理?”苗苗的声音不禁大了起来。
“对啊!你对靳明,就是无情无义、无理取闹嘛!”
“我哪里无情无义、无理取闹了?”
苗苗大声吼完,见蒲英把头埋进被子里,好看的小说:。肩膀耸动得厉害,这才发现上了她的当,立刻跳上床把她扑倒,开始呵她的痒。
“哈哈哈——”蒲英干脆掀开被子,放声大笑起来。
她不是因为苗苗的呵痒而发笑。是被苗苗和靳明这对小情侣给逗笑的。
苗苗不依了,更加重了手中力度,“你还敢笑?让你笑,让你笑个够!”
蒲英只得翻个身将她的手压住,“好了,不笑了!说正经的。你不觉得你昨天,就像琼瑶电视剧的女主角一样无理取闹吗?”
“我怎么是无理取闹?你不是在看到他的名片后,也大吃一惊吗?”
“喂——任谁知道自己认识的一个人。突然摇身一变,成了‘香四海’的副董,还是这家号称国内餐饮业龙头的私营企业的唯一合法继承人,都会大吃一惊吧?反正我是个没见过什么世面的乡下丫头,这么有钱的人。可是第一次碰到,你得允许我惊讶一下吧!不过。我惊讶完了,还是拿靳明当战友和朋友,没什么变化啊!”
“他这种人当朋友是没什么,可是当男朋友就不行了!”
“我不明白有什么不行?难道你找男朋友的第一标准,是看他的钱多钱少吗?钱少的,OK;钱多的,你反倒不干了。你的标准也太非主流了吧!”
“不是钱的问题。钱的问题,只是一部分原因,关键是——他不该骗我。”
“什么叫骗?他如果说他是阿拉伯王子,或者说他不是‘香四海’的大少爷,那才是欺骗!他从没那么说过吧?反正,我仔细回想,没发现靳明说过的话有什么虚假不实的成分。”
“可他就是隐瞒了事实,故意让我们以为他家里只是做的一般生意。”
“嗯,有些话他没说,这是有的。可是,我们怎么以为的,那不都是我们自己的误判吗?也不能全怪他啊!”
“他就是在诱导我们嘛,这就是欺骗。”
蒲英摇头叹气,“哎,你要是这么钻牛角尖,我也没办法!不如这样,我们换位思考一下,如果你是国家主席的女儿,或是全国首富的千金,你会逢人就说我爸是谁谁谁吗?不会吧?你肯定是希望别人把你当普通人看的。”
苗苗想了想又说:“一开始不说,也就算了。可他不能都要退伍了还不说啊!”
“反正你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对吧?”
“你也太偏袒他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