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说笑着,又坐车去游览了丞相祠堂,自又是一通高谈妙论。
眼看见几近午时,杨俊便约四人进了路边一家雅致的酒馆,选了间最雅致的包间,就进屋落座,准备点选菜肴杜康。
樊晃摆摆手说道:“不慌,不慌,杨生你自和店家要了笔墨宣纸来,老夫倒要看看晚辈的笔墨功夫。”
杨三一听笑了,马上喊过店小二一一吩咐了。
酒馆设在丞相祠堂的附近,平时接待的自然尽皆文人墨客,笔墨纸张自是现成。不一会儿,但见斜戴幞头的店小二引了一书童模样的清秀少年迅速走来。
少年稳端着一架十分精致的镶金檀香木托盘,托盘上放置着上等的文房四宝,轻步走进了雅间。
少年优雅地按着文人的习惯,擦净了雅间另一端的一条暗红色的厚重文案,又依次把文房四宝整齐地摆在上面,然后立于案侧,娴熟地斟了清水研墨。四人都无声地看着他,但他并未有丝毫的慌乱。
墨研好了,却见少年后退一步,双手一抱弯腰鞠躬说道:“各位前辈先生、小姐、公主,笔墨纸张是吾店家早有之备。只是,只是店家有一小小的不情之请……”少年说了半句,抬头看看杨俊,似乎在问当讲不当讲?
杨俊潇洒地一摆手:“嗯——我等均是温性之人,有何要求但讲无妨。”
少年书童笑了轻声道:“那,学生先谢过诸位文曲星了。店家的不情之请是,贵客随意舍下一幅墨宝便是对本店家的不吝馈赠。不知当否?”
“哈哈,哈哈,老夫应喏了,你自可回吧,哈哈,哈哈……”樊晃随即就应喏了。
小书童羞赧一笑复表感谢退了出去,樊晃便问道:“哪位先来?”
两位美女自是笑了不作答,还是杨俊拱手对师傅道:“自是先生先赐教!”一边说了,一边就去为先生挑选合适的毛颖。
薛涛和琦玉也伶俐地为先生铺宣纸、压镇纸。“好吧!老夫抛砖引玉了。不过,老夫有言在先,我等四人,均不得相互评点,以免为我老夫勉为其难了各位的恭维。书写完毕,除了留与店家的,我则全部收走。不知诸位肯舍与否?”三人自是前前后后地爽快答应:“顺意!”、“费墨一纸,有何不舍?”、“先生愿收,自是求之不得啊!哪有不舍之理?”
樊晃听了,随即转身立于文案边上,拿起杨俊为其挑选的中柄毛颖饱蘸了浓墨,就龙飞凤舞了起来。
樊晃一气呵成,放笔于笔架上,就躲到了一边儿。
大家一看,自是杜工部的《江村》。先生仰首朗声吟咏:
清江一曲抱村流,长夏江村事事幽。
自去自来梁上燕,相亲相近水中鸥。
老妻画纸为棋局,稚子敲针作钓钩。
但有故人供禄米,微躯此外更何求。
先生吟毕,然后转身问道:“哪位再来?哈哈,各位皆为良才,我看就以年龄为序了?可否?”杨俊自不推辞,摸起毛颖就飞舞狂草,书录的是杜甫的门徒,先生的好友殷遥的《送杜士瞻楚州觐省》:
风流与才思,俱似晋时人。
淮月归心促,江花入兴新。
云深沧海暮,柳暗白门春。
共道官犹小,怜君孝养亲。
杨公子写完了,也转身恭谨地为先生朗诵。
老先生刚一听到杨俊诵道:“谨录前辈殷遥之《送杜士瞻楚州觐省》……”,连忙摆手谓杨俊曰:
“且慢!你书录的是殷遥的诗文?”,
“是啊,此公也是先生您的旧交好友啊!”
“此话不假。只是文兄已是仙逝,却留下许多的遗憾啊!唉!”樊晃老先生沉下了脸,有些悲伤。
“此公真乃怪人也,其文品确如其人品,词彩不群,而多警句,杜甫公也尝称许之。”杨俊也感叹道。
樊晃点点头,不言语,却抬首陷入了沉思。
薛涛和琦玉不由得都心生好奇。薛涛倒是读过殷遥的多首诗文,只是对其人不甚了解,于是就问道:“老先生,此人究竟奇在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