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薛涛稍作镇定起身进场,施一礼:“府尹大人在上,邸令大人在上,小女薛涛无有应备,就即兴来一段自词自曲的歌吟吧。还望大人、各位姐姐们指教。小女先吟一曲《相思》”。
薛涛先抑扬顿挫地轻轻吟道:
峨嵋山下水如油,
怜我心同不系舟。
何日片帆离锦浦,
棹声齐唱发中流。
然后,用婉丽的旋律唱了一遍。刘奇随着节拍跟着轻吟,薛涛声音一停,他马上拍案叫好了:
“好!好!佳音妙词。蛾眉山下绿水的确如油,比喻恰当也。怜我心同不系舟——妙哉!妙哉!寓意深远啊,哈哈。棹声齐唱发中流——让吾如临其境,如临其境啊,哈哈,哈哈。”
刘奇这一拍案称奇,大家也跟着喊起好来。
刚待喝彩声停了,侯文圭的两颗眼珠儿一滴流,从座位上站立起来,踱到场子中间来回走动着,边捋着胡须边阴阳怪气地说道:
“‘怜我心同不系舟’?哈哈,看来薛才女已经春心洋溢喽?可对否?这心同不系舟是不是在和乡野汉子约会乎?哈哈哈,哈哈……”他一边浪笑着,一边踱到薛涛面前可劲儿盯着薛涛看。
不错,这首诗的确是前年夏日,薛涛和笙遥一同泛舟家乡的蛾眉锦浦时的即兴所做,里面确切是有少女薛涛对笙遥情窦初开的情意朦胧。而且,曲子还是先有笙遥所作,后由薛涛修改的呢。
侯文圭倒是把她少女的最早期的初恋看出来了。薛涛的脸儿迅疾就像罩了一块绯红的丝绸一样了。
想起了笙遥,她的眼前立刻浮现出那一幕幕欢乐的甜蜜的场景:笙遥吹箫,薛涛吟哦,山水如画,鹭鸟飘摇……,转眼之间,这一切竟成了遥远的梦境!天真无猜的纯洁爱慕,竟断然失缺在严酷的现实生活中。
不知今生,还否还有和笙遥相逢的时候?想到这里,薛涛不由得悲从心来。
薛涛这一脸儿绯红,侯文圭就明白自己道破了她的心事,更加放肆地笑了,“看,看,那,老夫看的准吆,二八年龄就春心萌动了,那可让老夫担心了吆。啊?哈哈,老夫担心你,担心你没有守住啊——哈哈,哈哈……”
刘奇眼睛不好使,可耳朵却灵着呢。他虽然隔着老远,但是,却把侯文圭的话语听得一清二楚,意思领会的既深又透。他马上也跑过来拍侯文圭的马屁了,
“府尹大人,薛涛可是,可是周正着呢,薛涛啊,你说是不是也?嘿嘿,嘿……大人,你尽可放心便罢了。薛小姐怎么也得为大人您守身如玉吧。嘿嘿……”
他这一煽动,其他的看客们也跟着起哄。薛涛有点儿恼怒,但是敢怒不敢言,只是低下眼帘横眉冷对。
府尹侯文圭看看薛涛并未有迎合之言,感觉出这个鲜嫩的妞儿,貌相妩媚却并非是轻浮之人,就想暂且放她一马罢了。
“那,美才女薛涛,你就再来一曲,再来一曲吧,让老夫也明白个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