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方平接到高丽首战失利的文报是二月中。
乃是张叔夜的心腹送来,还附带老张找小高问计的亲笔信。
信中陈述了军务问题外,于最后,表达了老张的担忧和求助心态,另外他说:已经暂缓了出兵高丽的计划。
“因形势有变,相公不是要放弃活下来的那几百禁军,而是担心在准备不充分时候,再出我大宋无法接受的恶果,他担心大宋下注过大而输不起。”
那个脸上有条刀疤的家伙对高方平抱拳解释着张叔夜的意思。他叫屠库。
这是张叔夜送来的信,高方平即便恼火也没掀桌子,只是把信捏做一团,捏在手心里皱着眉头思考。
屠库有些尴尬也有些不满,见他把叔夜公的信如此对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当然无法说什么,只能等着大魔王回应。因为叔夜公目下也被架在火上烤,他没办法了,也只能想到找猪肉平解决问题。
思考许久,高方平又坐了下来道:“既然已经打了,就不能停止出兵脚步。这不是输赢的问题,是负责任的大国国格问题。你回去告诉叔夜公,谁都不是神,战争自来没有十全的把握,战场瞬息万变,许多问题它都能影响到一场战斗的结果。这就需要有军魂和意志,要自我完善和纠正,要去适应新的形势。”
顿了顿高方平道:“局部的牺牲可以接受,任何人都是从无到有的,打仗也不例外。吃了亏就不打,那死的人就是白瞎了,我大宋皇帝的檄文就是屁话。但若能从吃亏中总结教训,前赴后继,那就叫经验值。有错误有问题从来不怕,只要学会避免和纠正,就能依靠国力取得最终胜利。”
“?”屠库觉得大魔王似乎什么也没说。
高方平提笔把上述说辞写问文字后,又补充道:“出兵基调不变,放心,天还塌不下来。但同时要认清新形势下新的作战需求。就我了解而言,户部李纲不主张这一时期出兵高丽,不是说他会拖后腿,但心态上的认知错误,会让他在下意识间,一定程度阻碍到户部和中书磨合。工部宗泽支持出兵,但他会受到他最爱的门生李纲一定影响,此外何执中态度不明,通过儿子何足道对工部班子的影响仍旧较深,这些政治上的不统一,造成了后勤协调上的一些问题。这就是原计划二月末于开京形成有效防线计划、成了一纸笑话的原因。这是战线和价值观的不统一,不是说真出现国贼而葬送了我大宋子弟兵性命。”
“死去的人是烈士这无需怀疑。但时代需要奉献,战争需要牺牲。不要一死人就怕,不要一吃败仗就缩头,不要一有问题开始寻思谁的锅。当朝廷陷入‘谁背锅谁的错’疑问中时,那叫窝里斗,叫政治不正确,叫战线不统一。军事是政治的衍生,政治都不正确了,这个战能打好吗?”
到此高方平敲着桌子,连张叔夜都批的态度呵斥道:“所以这仍旧是思想问题,而非战之罪。”
“……”屠库快要崩溃了,不太了解情况的他,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大魔王变身了?
高方平起身做出总结道:“根子问题在前三排,有些人,他认为没必要出兵,有些人,他看不起那群女真人,认为我百战精锐去怼女真是杀鸡用牛刀。”
到此又怒拍桌子道:“此点上就连宗泽和李纲都不能免俗,你把我的话,带到户部工部,带给何执中梁子美,让他们检讨自己思想,让他们认识到,我几百子弟兵阵亡只是刚刚开始,不要那看轻群野人。首要问题是皇帝下诏出兵后,他们应该站在前线军人角度上想一想,怎么才能保护好他们,那些人不是炮灰,是娘生出来后送来为我大宋作战的人。如果能从这个角度去想,人心是肉长的,这个战线何愁不能统一?”
屠库楞了楞。
高方平接着道:“告诉他们,觉得检讨自己难的,觉得这个战线统一不了的,让他们来成都,我回朝廷去,看我教他们怎么打。”
屠库觉得这句才是核心啊,现在包括叔夜公在内,没人想把大魔王弄回去,以他的脑洞和手段,举国战时状态下让他以绝世威望宰执军政,那就所有人都洗洗睡了。
“卑职明白,会把高相想法,如实传达给叔夜相公和各部要员,战线一定可以得到统一。”屠库军礼半跪地道……
晚间灯火下,梁姐在旁边伺候笔墨,高方平正在长篇大论的写着。
于给刘法和史文恭的信中,高方平如是写道:
“骄兵难胜。以往的简历,装备的优越,造成了大家蔑视对手心态。这要不得。对地势的估计不足,对气候的估计不足,对对手实力的估计不足,造成了此番林冲部失利。不要自怨自艾,不要对出兵举措抱有疑惑。牺牲的人没有白死,这是经验教训,要善于总结,认清新形势下新的作战需求。”
“那么新的需求是什么呢?要认清那群黑山黑水中走出来、不怕死的人的特点。现在来看,他们特点是对地形气候的适应。是个人武力极端化。他们明显擅于特种突击、打运动战,以此消磨对手意志。这个特点代表了他们不擅于集群作战,组织性、大局观、政治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