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成不吃他这一套,神色非常古怪的样子道:“难道是您的那个什么解放思想?”
高方平道:“你少给我一副讽刺外加滑头的模样,解放思想怎么了?”
张绵成只得尴尬的抱拳道:“那就有请明府说说,怎么解放思想?”
“你眼睛瞎了,我不是正在做吗?”高方平道:“我这么拉仇恨,才来就驾临江州就当堂怒怼小蔡,你以为我容易?这不是为了让江州百姓和秀才打消顾虑,恢复活力,开始说话吗?他们不说话,不说他们要什么,老子怎么知道他们要什么?同理,那些深受乡贤迫害的妇女们不说话,不来官府问我猪肉平要说法,我怎么知道她们想要?她们不开口,不亲自流着眼泪对我说她们不愿意把身上掉下来的女婴沉河,我如何去把那些乡贤捉来吊路灯?妈的抓谁我都不知道好吧!民不举则官不纠,这又不是说着玩的。以往之官员不作为,懒政,坏政,导致苦人妇女们不愿意说话了,思想就此被禁锢了起来。有道是,地里不种小麦你就别埋怨杂草疯长。同理,身为皇帝的守臣,你官员不维护皇权,不下到基层扩张皇权,植根皇权,那么族权教权,就犹如那空地里疯长的野草,你不占领人家当然就自然占领了。”
到此,高方平怒拍桌子道:“于此我就推导出结论:民不添乱就是功劳,但官员不作为就是犯罪,就是亵渎皇权。皇帝命你为守臣,是把这块‘田’托付给你管理,妈的你不踏踏实实种植水稻,任由乡贤和宗教哪类的野草势力把皇帝的田占领了,张绵成你难道不是在禁锢思想?”
张绵成不禁动容,看似这个十八岁的不良少年在满口胡言,流氓逻辑,却是越听越是心惊,最终居然被这个流氓给说圆满了,已然是自成一系。
惊为天人的同时,张绵成也不免想昏倒,因为这个祸害真的没有惊喜,他说大道理的同时也要栽赃抹黑,我老张好歹兢兢业业没犯什么大错,平日里也有些同情心,结果在小高的口里愣是被他形容成禁锢百姓思想,蔑视亵渎皇权。靠!
“此贼将来会是一代领袖,开宗立派的思想大家,也会是一个大精神恐怖份子!”这是张绵成目下在心里给小高的评价。
冷静了好一阵子心情才平静下来,张绵成开始敬畏他了,如履薄冰的道:“明府之言看似流氓逻辑,实则却字字珠玑。经您的醍醐灌顶,下官已然知道了您所谓解放思想的方式。”
“说来听听,你要是说不对我就上书弹劾你蔑视皇权,害死无数女婴,那是皇帝的子民,皇帝的女儿。”高方平不怀好意的样子道:“你真的别怀疑,比你奸诈,比你会玩手段百倍的那个王黼,当初也被我整的不要不要的,所以我要弹劾你真的不难。”
张绵成道:“您撤销对丁二一案的判决,就是解放读书人尽量说话的思想,拨乱反正顶住了‘不因言获罪’一节。您撤销州衙第三号政令就是在解放百姓思想,让他们知道,有些东西最好开口问问,官府不会永远是对的,也不是说就没有商量的余地。这些都是解放思想,解放到一定的时候,百姓就会有自己的想法,兴许正如您说的,家长不要女婴要溺死的时候,兴许那个时候母亲就不在沉默,会含泪来官府问一句为什么?”
高方平这才容色稍缓,微微点头道:“好在你不是个棒槌,听明白我的意思了,也看懂了我的作为。”
张绵成低着头,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