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遥可见红羊关,天空难得放晴,老李头作为最年长的伍长,自然担任此次押解的头头,连续几日的赶路,他们所押送的‘死囚’都变得面黄肌瘦,不过看到红羊关的城墙后,老李头大大的送了一口气,到了这里,傍晚时分便可回城,任谁也出不了幺蛾子。
如老李头预料一般,傍晚时分,他们赶到了红羊关,可还没进城,便看到吴晗风风火火的出城而来。
吴晗看着少了三分之一的人数,一张脸阴沉的如黑炭,指着老李头一行伍长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连给他们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老李头一行人低着头受着责骂,连头都不敢抬,待吴晗骂完之后,才招呼人将‘死囚’送往圈养场。
当老李头带着陈忠等人要去吃饭时,却被告知吴副尉已经撤了他们的晚饭,同时严令有徇私情的行为,被他知晓,少不得一顿板子。
看着火头的难色,老李头拉着一顿骂娘的瘦猴等人往回走,回到帐篷内,瘦猴生着闷气坐到一角,其他人也皆数沉默无言。
“要是让俺知道谁告的密,看俺不拿锤子敲死那个王八蛋。”铁匠闷声闷气的说了一句,他这么一说倒是让帐篷内的气氛稍微好了一些。
“行了,大锤,你要是给他几锤,早就把人给打死了,还讲个屁理!找到了,打断手脚,把舌头砸碎就行了。”
王大锤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看了眼身旁的铁锤,不由问道:“是不是太残忍了点?”
老李头被王大锤给逗笑了,心间的怒气也少了几分,起身说道:“行了,别说这些了。我去找校尉大人一趟,你们好好休整,估计要不了多久,就没有这日子了。”
众人想起这一路发现的蛮子踪迹,不由又开始沉默起来了。
大营中心营帐内,张天赐皱着眉头,思索着老李头所讲的一切。
灯芯爆开一点,火光明灭一下,渐渐减弱,老李头捏着灯芯向上提上几分,帐内又明亮开来。
“老李头,你说说你的想法?”
见张天赐问他的想法,老李头没有推脱,脸色严肃的说道:“大人,我觉得这次蛮子们是来真的了。”
张天赐看了眼满脸认真的老李头,示意他继续说。
“以前蛮子打秋风,掠抢粮食和女人,都是常事,越过红羊关进入关内也不是没有的事,但从红羊关到最近的城镇最少也得五日路程,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除非大雪漫漫,不然没有蛮子敢深入关内,而这次我们押送人回来,最少看到五波蛮子探子,如此平凡的出入,只能代表一件事。”
“攻城?”张天赐玩味的吐出两个字。
“如果没有吴副尉斩杀那银牌子的蛮子,估计蛮子也会消停的抢抢也就算了,可现在如此,必然有这等念头。”
张天赐站起身来,来到那副羊皮地图前,渐渐入了神,沉思良久才开口道:“老李头,你先回去吧!这事先别声张,我自有安排。”
老李头退出营帐,张天赐一掌拍到地图上,冷声道:“该死的吴晗,你捅的好娄子。”
关内,距离红羊关三日路程的官道附近林中,暗影重重,战马戴上嚼子,马蹄被棉布裹住,所有人都安静的靠着树休息。
天空鱼肚白之际,一团乌云飞卷而来,先大雨倾盆继而变成淅淅沥沥的小雨,林间躲藏的人马无人抱怨,依旧寂静无声。
这一队人马的领头之人,若是陈忠在场,定然会认出他是被赤血营击溃而逃的百夫长。将头顶盛了些雨水的狼皮帽拿下来倒掉,抹了一把脸,百夫长脸上出现微微刺痛的表情,将后背衣物拉开一段距离,透过空隙可看到尚未恢复的伤疤。
百人骑队可谓全损,非战时折损这般惨重,不说律法如何,单单掌兵的万夫长都绕不过他,可他却只挨了一百鞭,而且又重新领兵百骑,不可谓不是一桩异事。
草原上流传着他是万夫长的安达,一百鞭是给外人看的,领兵自然不是问题,可他清楚的知道他和万夫长之间的关系,正因为万夫长的恩泽,他才主动接下这桩任务。
“驾驾驾。。。。”
“快点推车,不要让车陷进去。”
远处渐渐传来马鸣和人声,百夫长正了正头上的狼皮帽,默默开始检查刀甲马匹,同百夫长一般,没有人发号施令,躲在林间的其他骑兵自主检查起来。
车马声,叫骂声越来越近,百夫长解开马蹄上的棉布,翻身上马,其余人皆数上马。
官道上,两百余人押送着粮草,泥泞的官道让他们每走一步都举步艰难,天空不作美的飘着小雨,湿漉漉的衣裳更让人意志低迷,本该放出的斥候,游荡在队伍前方不足百米,神色厌恶,不堪称为队形。
“五十骑游猎,其余百骑跟我冲。”
百夫长话说完,摘掉头上的狼皮帽,拍马冲向官道。
“嗷嗷嗷。。。”
林间响起震天的喊声,正在官道上对付泥泞的军卒不由一愣,当他们回过神来时,林间已经有靠精湛骑术冲出的蛮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