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浓露重,书生的哼唧声,在这让人糟心难受的时辰里越发的惹人生厌,若不是有大人物想见他,估摸着书生都见不到太阳升起。
一阵呼喝,粗暴的将所有死囚从浅浅的睡意中唤醒,几个桀骜之辈不满的嘟喃几句,立刻换来不留情面的几鞭,抽的皮开肉绽,让所有人都明白一个道理。
你的命,不值钱!
温度逐渐升高,人人额头见汗。加之又没有吃饭,死囚一个个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即便如此,军卒的呼喝声也未停止过,只要速度过慢,少不了鞭子和棒打。
日头正中,死囚之中终于有人倒下,行进队伍终于可以借机喘息,而军卒却是提刀而去,先是对倒地的死囚一顿刀鞘,死囚无反应,确认不能继续行进后,一刀透心凉。
有装死者,见此景,立马从地上爬起,低头顺眉,爬起慢的,军卒不问原由,一刀捅死!
客死他乡?罪有因得?解脱?
陈忠闭眼想不出几分道理来,好在身旁两个兄弟都行,不至于让陈忠担忧。
天色将暗之时,死囚终于来到驿站,不需说明,所有人都自觉围坐一起,看管军卒也当了一回好人,没有非要等到饭点才给他们分发口粮。
几个被军卒选出的死囚抬着两桶井水放到死囚群前,蠢蠢欲动的死囚被一句话瞬间镇压。
“擅动者,死!”
望着两桶清澈的井水,没有一个人不狂舔干燥的嘴唇的,却没有一个人敢乱动,军卒很满意现状,从身后几人手中将几个布包丟给刚才那几名死囚,笑着说:“你们几人有功,可多分一个干饼,多饮一勺清水。”
几人大喜过望,快速从布包里拿出属于自己的口粮,开始给死囚分发口粮起来,几人将口粮分发完毕后,发觉有人未分发到,这立马让未分发到口粮的人大骂起来。
军卒不予理会,多得口粮的几个死囚自然不会愿意将少的可怜的口粮分给他人,反正被骂几句死不了人,少不了一块肉,爱骂便让他骂好了,只有填饱肚子才是关键。
口粮分发完毕,军卒呼喝死囚一人一勺饮水,干硬的干饼,本就难以下咽,好不容易可以喝口水,自然想多喝几口,可水瓢比马勺大不了几分,两口便可饮尽,在舀水时,一鞭子狠狠抽落,饮水之人嘴角撕裂,扶着的水桶也被一同带倒。
“饮水定量,这腌货将水打翻,你们能有几人能够喝到水便看命了。”抽鞭子的军卒颇有些兴灾乐祸的说着。
听闻此话,死囚立马炸开了锅,群情激奋,恨不得生撕了那个畜生。陈忠动了动嘴艰难的咽下口中不到几分湿气的唾沫,声音有些发干的说:“尽量吃下东西,到时候喝水含着慢慢喝。”
瘦猴和刀疤点了点口,咬下一口干饼,只觉口中如同嚼沙。
离水桶近的几人中,被这么一逼迫,有人福至心灵,猛的扑向尚未渗透到地底的小水坑处,埋头猛吸,草杆沙砾皆数滑入肚中,却换来全身舒畅。
待到他饮水时,看管军卒也未不准他饮水,乐的此人咧嘴傻笑,满嘴的干饼沫子。
千求万盼,终于轮到陈忠饮水,陈忠见水桶中井水无几分,舌头无意识的舔过裂开的下唇,用水瓢舀起半勺,珍重的把嘴唇打湿,然后如喝琼浆玉1液般细细吮吸,生怕漏掉一滴。
水瓢尚未见底,陈忠便将水瓢递给瘦猴,瘦猴正欲接过,刀疤却快一步抢过,说:“等老子会,老子快死了,待会你喝。”
刀疤不管瘦猴,用水瓢往见底的水桶里一舀,快速的仰头喝掉,谁也没看到刀疤水瓢中有多少水。瘦猴见刀疤如此豪爽,立马喊道:“刀疤,给老子留点。”
刀疤笑着将水瓢给瘦猴,瘦猴一看水桶里已经见底的水,立马怒了,边骂边让刀疤帮他将水桶里的水倒到水瓢里,刀疤笑着帮忙,也不在意瘦猴骂的。
堪堪平水瓢的水被瘦猴端起,一口喝进去一半,满足感跃然于脸上,可陈忠却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轻声在刀疤耳边说:“让你受苦了,兄弟。”
刀疤不在意,用力握了下陈忠的肩。瘦猴不知道,可他知道,水桶里的水,根本就不足三个人喝,二哥半勺水都没喝完,还不是想让他们两个多喝,刀疤当然想过多喝一口水,可兄弟瘦猴是三人中,体质最弱的,他自然不想兄弟出事,才有了抢先喝水的举动。
这小插曲算不上好戏,也不会被人津津乐道,只是让路过的伍长看到,微乎其微的点了下头。
入夜,两兄弟又开始殴打书生柳安,柳安痛呼几声后便只剩哼唧,完全没有人愿意出来阻止。
“你俩烦不烦?要么就打死那狗屁东西,要么就停手,每天晚上听那狗屁东西叫唤,你不嫌烦,俺还听着上火呢!”
两兄弟本来就打的柳安不过瘾,轻了不是,重了又不敢,心头火正好没地方发,现在正好有个出气的,哪能不抓住。
两兄弟见军卒不反对,立马趾高气昂,大步来到说话之人面前,叫嚣道:“哪来的东西,在爷面前叫唤?是你娘没把你生好还是你爹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