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范子旭起床,见陆离睡得正香,涎水如小溪在嘴边蜿蜒流淌,便没有叫醒他,只是轻轻拉起薄毯盖住他裸露的身躯,独自一人去了后院。
虽他只剩独臂,仍没人敢小瞧他,正视前方,霸气外露,在众师兄弟注视中叠腿而坐。若他肯努力修行,现在怕是已经接近一品的实力了,拥有此等罕见天赋却断了一臂,实在是天妒英才。但无论何时,只要肯拼就不算晚。
赵龙腾端坐他身后,腰板笔挺,望着他的背,心如止水。你终究比我强大,我只能叹服。
那一战,赵龙腾输地彻底,不仅武艺上一败涂地,连尊严都险被践踏。众人丢弃自己而靠拢范子旭的行为让他明白这是一个强者的世界,弱者几近透明。他没有怪罪任何人,只是从此一人潜心修行,只为超过范子旭。
修气结束回到厢房,陆离果然还未醒来,毯子只遮住下半身。范子旭浅笑,将三个馒头放在桌上,上床继续修气。
渴望而不可得的确挠人心窝,但强者之所以为强者是因为他能化欲望为动力不断前进。
两人恰好在同一时间醒来。
陆离起身掀开薄毯,却见自己赤身裸体,脸一红,忙盖上。
范子旭笑道:“别害羞,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床头还有一套衣服,先穿上吧。”
陆离不敢抬头,迅速拿起衣服钻入被中一阵折腾,再次掀开毯子,才发现两条手臂竟如此酸痛,不由得皱眉呻吟。
范子旭有些担忧,问道:“怎么了?”
“手酸。”
“那今天还练吗?”
“练!”
一把柴刀,一堆木柴便是一天。从白昼到黑夜不停息。两个月后,陆离强壮不少,原本的排骨身材已能看出些许肌肉,两条手臂已清晰可见条条青筋凸起。
范子旭问:“能握刀了?”
陆离答:“能!”
再试,小单刀果真如同黏在陆离手中一般,纹丝不动。
范子旭满意地点了点头,空荡荡的右袖随意飘动:“不错,比之前好多了,接下来该换一个练习了。”
陆离信心满满:“好!”却见范子旭牵来一箩筐,筐中尽是松果,有些不解,问道:“师兄,这是?”
范子旭笑地有些狡黠:“劈开它。”
陆离“哦”了一声,正要往前走,却见范子旭竖起掌道,“站在那里不要动。”说罢,朝他丢去一颗松果。
他还未明白范子旭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轻轻一闪,松果从他左臂擦过。
“我不是说了吗,劈开它。”
陆离做惊讶状,却见范子旭再一次丢来一颗松果,他双手紧握小单刀,对准松果用力一劈,刀刃将松果撞出数丈远。
范子旭托着下巴笑道:“连松果都劈不开哦。”
陆离脸红,“再来!”
松果接二连三地飞来,几乎每颗都撞上刀身或刀刃然后飞远,不给他一点面子。最给面子的一颗直接嵌进刀刃。
范子旭倒是乐在其中,越扔越快,松果连珠炮一般打在陆离身上,落了满地,待最后一颗松果落地,他正色道:“折柳,不要以为是在玩。我是在玩没错,可你在练习。练的是手眼合一。眼先到,手后至,出刀快稳准狠。不够准便劈不中,不够稳便容易手忙脚乱,最后才是快狠,如箭出弓,一刀劈开松果。你把松果都捡回来。”
陆离照做,松果又堆满了箩筐,范子旭照旧扔得很开心,陆离照旧被砸得很忧伤。
接下来几天,除了劈柴之外,又多了劈松果的练习。虽看上去似嬉戏,却是再正经不过的练习。若连握刀、挥刀都不好,还提什么练刀。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陆离再也没想过放弃。刀在手,命在手。他欠了太多,他背了太多,没有理由再儿戏。十一岁的稚嫩肩膀,扛的是心中的一片炽热天地。
转瞬间,入冬。南方的冬天没有鹅毛大雪没有泼水成冰,只有呼出的白雾宣告着冬天的来临。玄武门弟子个个气神饱满不畏寒冬,倒是苦了焕焕,穿着棉衣仍瑟瑟发抖。
沈玉木提议道:“焕焕,我教你修气吧?”
便是焕焕也跟着他们一起,卯时坐在后院修气。
偶尔睁开眼,可见一圈白色。花草上的晨露凝成了雪白冰霜附在表面,焕焕很喜欢一片银装素裹,欢笑着雀跃着。失去家人的痛楚渐渐消散,她在玄武门受到众人的呵护,毕竟是唯一一个姑娘,而且还生得可爱脸蛋。
“师兄,你们快看,好漂亮啊。”焕焕站在一株枯草前,望着盖住枯黄的冰霜感叹道。
自焕焕进玄武门,陆离便不是最小的师弟了,这多少让他觉得多了些责任感。不过他仍不喜欢称她师妹,只是说道:“焕焕小心点,不要着凉了。”
焕焕转头,笑得如同冬日里的一束阳光:“不会啦,哥哥你也过来一起看嘛,好漂亮的。”
众师兄呵呵笑笑,怜爱地望着她。
陆离有些为难,红着脸分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