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上世纪90年代末的中国,对于原油进口量将不断增加这一点,应当是不会怀疑的,但就算是最有想象力的人,也无法预见到在不到20年的时间里,中国的原油进口量就能达到每年4亿吨的庞大规模。在那个时候,私家小汽车的概念还刚刚开始出现,而到2017年底,中国居民的私人汽车拥有量已经达到了1.7亿辆,差不多平均每两个家庭就拥有一辆私人汽车,与之相伴随的,就是石油消费量的飚升。
冯啸辰敢于向布列斯王子承诺每年3000万吨的原油进口量,正是出于这样的先知先觉。发计委研究中心的专家们没有这样的金手指,但他们也认为在未来10年内,中国的原油进口量将达到每年1亿吨以上,把其中三成的份额交给沙特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不过,老幺,我还是挺佩服你的,凭着三寸之舌,就谈下了220亿美元的低息贷款,这可比外贸部、财政部他们多少个谈判代表团的能耐都大。我们大主任都说了,一个冯啸辰,抵得上我们发计委的一个司呢。”
王振斌发完假意的牢骚,开始对冯啸辰大加夸奖。
冯啸辰笑道:“老王,你这算不算是在捧杀我啊?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王振斌哈哈大笑:“我能有什么阴谋,要说有阴谋,那也是我们大主任的阴谋。啊,不对,应当说是指示。我们大主任说,有了这220亿,我们原来打算用于新建炼油厂的资金,就可以省下来用在其他方面了。用这220亿美元,建设1家低硫炼油厂和3家高硫炼油厂,应当是绰绰有余的吧?”
冯啸辰点点头,说:“没错,我向布列斯他们报价的时候,打了点埋伏。事实上也不能说是埋伏吧,因为在国外建设一家1000万吨规模的炼油厂,的确需要50多亿美元,但我们现在掌握了炼油厂的核心技术,大部分设备都能够自己制造,建设成本能够减少三分之一以上,用这220亿美元建设4家年产1500万吨以上的炼油厂,资金是足够的。”
“那就太好了!”王振斌喜道,“这样一来,我们就能够省下近600亿人民币的资金……”
“别忙!”冯啸辰做了个手势,打断了王振斌的话,继续说道:“你刚才说的600亿人民币,可不能全部挪走,至少要留下200亿给我,我有用处。”
“你有用处?”王振斌瞪着冯啸辰,“老幺,这个玩笑可开大了哈,这是我们发计委的资金,你一张嘴就让我们留下200亿,还说是你有用处,这话你敢跟我们大主任说去吗?”
“有什么不敢的。”冯啸辰耸耸肩,“再说,我也不需要去跟你们大主任说,中东这220亿美元是我谈下来的,和外方谈判的时候,人家已经说过,这些钱是用来建设3家高硫原油炼油厂的,即使要从3家改成4家,这第4家也同样应当是适合于炼化高硫原油的,不能用来建你们规划的低硫炼油厂。关于这一点,发计委和布列斯他们签的合作意向书里也有明确的规定,你们打算违约吗?”
王振斌收起刚才调笑的表情,认真地说:“小冯,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咱们原来不是说好了吗,我们和外方的合同按照220亿签,表面上这些贷款将全部用于这3家高硫炼油厂,实际上你们可以用这些钱建成4家炼油厂。资金都拨付到你们装备行业去,具体怎么用,中东人哪里管得着?”
冯啸辰说:“人家是管不着,但咱们做事得讲究一些吧?我们建了4家炼油厂,发计委一分钱都没投,这说得过去吗?人家也是有信息渠道的,到时候说咱们打着建设高硫炼油厂的名义向他们贷款,资金却挪用到其他方面去了,这不是影响咱们的国际信誉吗?”
“那也用不着200亿吧?我们象征性地投入一点就可以了。”王振斌说。
冯啸辰说:“这就是我今天要跟你谈的事情。我希望发计委能够立一个项,投入200亿人民币,建设一家年产400万吨的煤炭液化项目。过去我们也曾提交过这方面的计划,但因为国家资金上的不足,发计委迟迟未能批准立项。现在趁着有中东的低息贷款,我们希望发计委能够通过这个项目。”
“煤炭液化?你居然还在打这个主意。”王振斌震惊了。
煤炭液化,也称为煤制油,就是通过一系列的化工过程,利用煤炭生产出汽油、柴油以及合成蜡、乙烯、丙烯等石油化工产品,从而实现用煤炭代替石油的效果。煤炭液化的思路早在上世纪初就已经提出。南非作为一个缺油多煤的国家,从1955年就开始进行煤炭液化的研究并实现了工业化生产。70年代石油危机期间,西方国家普遍开展了煤炭液化的研究,并取得了丰硕的成果。不过,随着石油价格重新回落,煤炭液化的迫切性也下降了,虽然研究成果不少,但实际的应用项目却寥寥无几。
我国在80年代初就已经开始了煤炭液化的研究工作,并建成了年产千吨级的实验生产线。但因为技术上的问题,煤制油的成本居高不下,相比较为低廉的石油价格,煤制油完全没有竞争力,因此这项技术也就只能停留在实验阶段,无法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