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至正十五年二月,韩林儿在毫州称帝,尊奉母亲杨氏为皇太后。以杜遵道左丞相总揽国事,盛文郁为御史大夫统领百官。刘福通为平章政事统帅诸军。同年六月,刘福通因与杜遵道争权,便伙同盛文郁以谋反事指控杜遵道,不由分说,竟在朝堂上杀了杜遵道。然后自封丞相,加太保,独揽大权。
...往年的六月,便已经是夏天,但是毫州城内却充斥着一阵阵透骨的寒气。让人心寒的不是天气,而是这没日没夜的杀人。刘福通杀死杜遵道之后,便开始清洗杜党。但凡有敢忤逆他的,便扣上一顶杜党的帽子。轻则抄家入狱,重则杀头示众。
“平章大人”说话的人有些干廋,看模样,起码是五十岁开外了。头发已经有些发白,留着稀疏的胡子。此人便是盛文郁,曾经的大宋国三把手,如今的二把手。
“嗯?”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坐在中堂,四十岁上下,手中正拿着一份文书,有些不满的看向盛文郁。
刘福通,刘剃头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翻遍史册,恐怕也只有刘福通敢在朝堂之上,用笏板把当朝丞相拍死。盛文郁一个哆嗦,扑通一声的跪倒在地。“丞相大人。”
“嗯。”刘福通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老盛啊,都是自己人,咱们就别客气了。来,坐吧。”
盛文郁脸上赔着笑,坐了下来。心中却暗骂,早就知道这刘福通不是个好相处的人,自己当初怎么就迷了心窍,受了他的诱惑,答应与他一起除掉杜遵道?虽说这杜遵道与自己不和,但毕竟还是个读书人,争起来顶多就是骂几句。倒是这刘福通,一言不合就杀人。只是,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既然已经上了这贼船,好歹自己也得了不少好处。
“老盛啊,这次找你来,是想和你商量个事。”刘福通脸色一沉,语气凝重地说道:“皇上可能不行了,咱们得趁早谋划谋划。”
“又想拉我上贼船?”盛文郁皱了皱眉,心中抱怨道,都怪你这厮,要杀杜遵道找个由头约出来,暗地里埋伏些刀斧手,掷杯为号便是了。何必非要在朝堂上杀?而且还是用笏板活活拍死?这下好,皇上从小历经磨难,十四岁时父亲被捕杀害后,便是和当今的皇太后到处逃亡,好不容易做了皇帝,舒坦日子没过几天就来了这么一出。饶是盛文郁如此见过世面的,当时也吓得差点尿了裤子,何况是今年只有十八岁的皇上?只是,抱怨归抱怨,办法总是得想的。“皇上乃是大宋的后裔,我们打的也是反元复宋的旗号,我以为,最好能够再找一个赵宋的后裔为好。”
刘福通点了点头,然后说:“这一层自然是要考虑的,可是,老盛啊,你忘了皇上还是我们的教主啊。随便找个赵宋后裔自然可以,但是这白莲教的教主,可是世袭的。”
“这个”刘福通这么一说,盛文郁也意识到,如果单纯的找个赵宋后裔,自然简单。可是,这皇上同时还是白莲教的现任教主,小明王啊。这一层才是最紧要的,需知道,这满朝文武,许多明面上是大宋的臣子,可是骨子里头可都是白莲教的教众。想到此处,盛文郁看了看刘福通,只见刘福通一脸的淡定,看样子是早有对策了。便问道:“丞相,你是不是已经有了计较?”
刘福通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嘛,也不难。找个怀有身孕的女子,说是皇上的遗腹子便是了。等那女子临盆,把她做了。咱们就扶立新帝,这富贵自然是照享的。”
盛文郁摇了摇头说:“丞相,这皇太后也是个有些手段的人,不然当年她也不可能带着皇上逃出颍州。若是依她的性子,怕是不肯。”
“由不得她不肯”刘福通一拍桌子起身骂道:“不就是一个女流么,先教主在世时,我还敬她三分。如今先教主不在了,皇上眼看也不行了,她能依靠什么?再说,她还能落个太皇太后的名分,锦衣玉食少不了她,该满足了。”
盛文郁被刘福通吓了一跳,几天前的那一幕仿佛有出现在眼前。这刘福通若是真急了,说不定自己将会成为第二个被笏板拍死的大臣吧?顾不得这么多了,富贵要紧,谁做皇帝也轮不到自己。便点头道:“丞相深谋远虑,此法绝妙,当可为之。”
“那好,皇太后那边就由你去说。老盛,你可不要让我失望哦。”刘福通笑着说道。
盛文郁感觉刘福通笑着看自己比冷眼看自己更加的恐怖。劝说太后自然难,不过,失败了顶多也就是挨一顿骂。得罪刘福通可就不一样了。盛文郁不想在这刘福通面前多呆一会,便起身说道:“一切听从丞相吩咐。我这就进宫劝说皇太后。”
刘福通此时心中满是得意,除掉了眼中钉杜遵道,自己大权在握。如今,这唯一能够对自己有一点威胁的盛文郁,也对自己毕恭毕敬。这种感觉真好,难怪杜遵道平时都是一副得意的表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种感觉,试过一次,就不再想放弃了。转念一想,不对,等立了新皇帝,自己就是那万人之上了。从小就听那评书里董卓废帝的故事,想不到自己也有今天。越想越得意,刘福通一摆手说道:“好,你去吧。”
忽然之间,一声洪亮的钟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