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萍踪侠影)
黑蛋戏言,说我有“社交恐惧症”。黑蛋的意思我明白,像梵高、卡夫卡那样的天才,一般都有某某症。凤儿对我也是唏嘘不已,她想让我待在属市,多与“高素质”的同龄人交往。于伟认为我有“恋.母情节”,围绕在娟儿的一千米半径之内才感觉安全,于伟放屁。对我不满意的人都是“完美主义者”。
一个戴着茶色水晶眼镜的老头儿,骑着自行车,在我面前停下来了,看着我说:“收老货的。家里有么?”
我就失笑了,我说:“没有好卖的。”
老头儿又夸了夸我身旁的斑点狗。娟儿出了大门,说:“只听卖菜的吆喝,在哪儿呢。”
我说:“买菜的刚刚过去,没有什么新鲜菜,没有西红柿。”
娟儿要去果儿超市看一看,狗欲跟去,我把狗喊回了。
老头儿还不走,问我:“你村有个叫李更喜的,他家在哪儿。”
我说:“我不知道。这村里的人,我大部分不认识,你去问一问别人吧。”
老头儿又说:“你是谁家娃呢。”
我说:“我不告诉你。”
老头儿笑着骑车走掉了。莫名其妙。
李更喜在远方混世界,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他今年是怎么了,似乎回到家乡吃起窝边草了。李更喜那么帅,为什么不当歌星呢。歌唱,有病治病,无病强心。
我一个人时也喜欢唱歌。我做饭的时候弹吉它,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
传言李更喜马上要成亲了,他要到某地去做上门女婿,可是他父母不同意。李更喜请我四老爷当说客,我四老爷不应承,我四老爷说:“你比我能说会道多了,你爹妈不依你,我能有什么话好说?你舅你姨你姐姐,总有比我能说上话儿的。”家里人不许我提李更喜,不许问不许听不许说。
又有人在某地看到李更喜了,见他陪伴上了一个珠光宝气的富婆,这种情况是一眼几眼能看清楚的吗?还是少说李更喜为妙,人家还没有欠咱钱,咱老说人家就算得上犯贱了。
前几天的一个晚上,晚饭之后,我坐在阳台上弹吉它,黑蛋坐在一边的椅子上琢磨一个构思。黑蛋写写画画,不时和我交流一下。我俩各自陶醉各自的。黑蛋离开了,我还在弹奏,直到零点了才在阳台上席地而睡。我把二楼的走廊称作阳台。第二天早上赵家奶奶过来喊我,我才醒来,已经早上八点半了。月明去城里做工没有叫我。赵家奶奶说:“吃吃,吃饱了,想睡想玩就随便了。你爸说放你一天假,你妈去有成家帮忙儿去了。”
我说我不在这里吃了。我去了凤儿家(我在李家的家),在街上遇见一辆劳斯莱斯幻影。豪车从我身旁过去了,我走着又碰见了林奇,林奇笑说:“李更喜开着那车呢。”
我说:“是吗?”我也笑了。
林奇说:“李更喜没有底限了,开始吃起软饭了。”这话说的,让我惊掉了下巴,好象李更喜昨天类似“侠盗”,如今转型做“义伎”了。亏我想出了“义伎”这个词儿。我感觉对我来说,“李更喜发财了”是个喜讯。
(2)(大落俗套)
在富强小区。在二楼。女主人过来看施工进度,还有另外一个女人陪同。
女主人见了我,说月明道:“老赵,娟儿,这是你小子呀。诶哟,帅死了。难怪两口子干活有力气。有这么个宝贝娃哩。”
女主人一再打量我,我说:“我是老三,那两个才帅呢。”
女主人大为惊讶,说:“啊呀娟儿,你真有三个小子哪?”
娟儿笑说:“可不是嘛,娶三个媳妇要花多少钱呀。愁死了就。”
女客人也反复打量我,然后才细看屋子,说:“还有几家等着呢,我那房子要赶在国庆节前弄好。”
月明想了想,说:“这还没到八月份,装修才费时间。你和装修的约好了,我安排着干,耽误不了的。”
女主人说:“我看着挺快的,这才几天工夫呀,说成就成了么。三个人就是快。”
娟儿说:“村里杂事儿多的,有的门户事儿不能不去。怕有耽搁才叫上了这个。”“这个”意是我。
卖瓷砖的一个老板请客,月明去应酬了。我把工具搬到楼下,装到三轮摩托上,坐在驾驶座上等着。娟儿还在楼上,让主人家的一对年轻夫妻验收工程。这幢楼里有个音乐培训班(前边说过没有,培训班就是“笨蛋孵化器”),孩子们放学了,有的带着乐器。一个男生向三轮车的车斗里探头,我故作喝斥声,“看什么看。”
不少学生都站住了,受到了惊吓,那男生皱眉,说:“就是你们在制造噪音哪。”
我笑了,我说:“我偶尔一下,你们每时每刻都在响。”
这男生也笑了,说:“你胡说,琴声才有多大。”
我说:“我听得都学会了,不信你把吉它给我。”这个男生犹豫,另一个女生主动把自己的吉它递了过来。
我弹了一个前奏,问:“这是什么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