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李用楫要吃大亏,通政毛毓祥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对面的一众武勋用眼神逼视。毛毓祥先是打了一个冷战,却又强要硬着头皮出风头,结果高必正迎面三两步走来揪住他的衣襟问道:“你是哪路神仙?老高那样的拿眼神儿瞪你,你都权当耳旁风啊。”
高必正还会拽文,拽的大家都想笑却又不敢笑。毛毓祥被高必正拎在空中,弱弱的说道:“你们也得讲理呀,李大人犯了哪条王法,锦衣卫二话不说就打掉了他的乌沙?”高必正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锦衣卫为什么这么做,他只是气愤李用楫辱骂自己的兄弟李元胤,却没想到严通天带人突然窜了出来。
如今这群武勋们在朱四的羽翼下越来越团结,许多人之间都和朱四一起称兄道弟。更何况高必正和李元胤并称为四害,和皇帝的关系最为要好,许多下官想巴结都来不及呢。像严通天这种一等一的聪明人,自然会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何况在这种情况下出手,不但能把朱四摘得干干净净,更是自己能够钻入朱四核心团队里的一个大好机会。只是高必正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呢,于是便问道:“喂,严小友,这猴崽子犯了哪条儿律法啊?”说这话时,高必正的身上还背着毛毓祥,跟背个沙袋似得。严通天向朱四行了个军礼,然后又对都御史何文端说道:“何大人,此人在朝堂咆哮,并粗口辱骂上官,试问该当何罪。”
事情到了这一步,李元胤倒成了看热闹的了,朱四更是都打算开始卖票了。瞿式耜却不能再等了,一旦交由都御史何文端裁决,那么李用楫就算被送入虎口了。如今的朝堂上,满眼都是和朱四穿一条裤子的人,可让瞿式耜怎么救他呢?于是瞿式耜连忙出班对何文端拱手道:“何大人休要恼怒,李用楫少不更事,又在工部待傻了,请何大人网开一面。”
瞿式耜这话很坏,与其说是求情,不如说是又往工部尚书秦翼明头上扣了屎盆子。可是秦翼明身在西北,瞿式耜钻空子骂街,还得趁着街坊出门儿了再站在人家门前骂。朱四心中赞叹,瞿老头不亏为文斗高手,先把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好掩护李用楫。而且自己的俏皮话也无伤大雅,还可以把水搅浑。
何文端却说:“既然在工部待得呆呆傻傻的,那就该让李用楫另谋高就才是,免得耽误了高徒的前程。”大舅哥何文端也是老辣的很,一句话又把李用楫的根系插回到了瞿式耜的头上。瞿式耜又回头望了望朱四,朱四却把视线挪开了,示意这种烂账自己决不参与。
瞿式耜再次对何文端施礼,又对李元胤也拱了拱手道:“大家都在朝为官,为圣上效力。李大人确实鲁莽,出言不逊,可还是望各位大人能够海涵。”这时,王船山看到事情已经差不多了,不想逼人太甚,何况李用楫也无太大罪过,便对几位当事人说道:“既然有瞿大人出面,严镇抚使就把官帽还给李大人吧,不过李大人日后可要好自为之哦。”王船山话虽不多,但是以他的身份在朝中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严通天笑呵呵的把官帽重新歪歪扭扭的戴在了李用楫的头上,还故意掸一掸帽檐儿上的灰尘。李用楫被严通天的动作吓得直闭眼,帽翅儿随着严通天的手忽闪儿忽闪儿直飞。
瞿式耜见此情形对王船山一拱手,便退了回去。严通天退回去后,李用楫整了整冠带,看了王船山一眼后,却哼了一声。王船山也没正眼看他,这样的小角色想要整治一下,随时都可以,王船山岂会和他一般见识。
袁彭年从打附和了瞿式耜的举荐,又经过李元胤一提醒,才知道自己已经站错队了,他原本认为自己是皇帝和东林党两方面都被看好的人,今日一试水,发现自己的面子真的没有那么大。朱四的团队,相互之间都太了解了,现在在朝中的许多事情,根本不必朱四亲自提枪上阵。
局面已经稳定了,朱四才看似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为朝廷笼络贤才,原本是一件好事,然而钱谦益虽号称‘江左三家之首’,朕却不知其才学是否真有过人之处。可有关于钱谦益的两件敘事,朕却知道的很清楚。事情说来也很有意思,既然朝会已经没什么要事了,朕就跟诸位卿家讲一讲这位江左三家,东林党魁——钱谦益。”说罢,朱四竟然打开了纸扇,拍了一下龙胆——也就是惊堂木,就差念什么定场诗了。派头儿跟街边儿说评书的绝对有一拼。
“话说当年钱谦益被贬官到了南京,又适逢甲申之变,先帝身死社稷,大明群龙无首。按说国家到了这步田地,身为江南文坛领袖,又身在南京,钱谦益本可希风重行当年东晋王导的旧事,带领华夏衣冠南渡,再为汉家复兴灭国。可钱谦益竟然不想着为国家尽力,只想要自己发财,不但在南京大肆卖官鬻爵,竟然还向诸多大明宗室出售皇帝之位,价高者得。皇帝自然谁都想当,更何况此时钱谦益等人所在的南京,已是大明朝唯一的朝廷。大臣们也都是南京三司、六部的班底,他们推举出来的皇帝自然可以代表大明皇室正统。可惜钱谦益实在太贪,开口便向各位宗室要价五十万两白银。某位宗室虽然很想当皇帝,却一时还无法筹集到这么多的银子。那边儿江北四镇的总兵们便已经推举福王继了位,是为弘光皇帝。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