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伟拿着三个人的头出城投降去了,走时只带着这些叛变士兵和他们的家眷。四门已经都被清军占领,多尔衮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大同城,开始不分昼夜、不分敌友的杀人,而且大同城内也真的没有谁还是多尔衮的朋友。城头上的项三和项四两个兄弟也在多尔衮大军的刀下赔上了性命,如果还可以再活一回,项三是否还会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呢?
鸡得雌雄是很难分清,陈学究等众人却听得街道上乱纷纷,刚被吓跑了的李大拿的婆娘和那个追杀她的孙寡妇都在这会儿被清军砍死在街上了,城内死亡的气息已经直逼这群正在查验鸡屁股的街坊们的脚后跟。
看到这群人正心无旁骛的围着一个锅台看热闹,清军的一个牛录带着兵丁们进来后,也暂时忘记了杀戮,把脑袋伸进来想要看个究竟。“喂,你这人怎么回事儿,那边儿不是还有地方吗?你还挤俺干嘛?你是谁呀,哪儿来的?”一个街坊被清军们挤的不耐烦,张口抱怨着,可是他回头一看,立刻吓得再也不会说话、也不会动弹了。手指指向着清军,像一尊雕像一样的呆立在原地。
感觉身后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又有几个街坊随意的回头看了一下。看到院子内已经站满了清军,吓得这些人头发都竖了起来。几乎城内所有的军户们都在进行着最后的挣扎和殊死抵抗,可是这些街坊都只是些商户和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军爷,我们可都是良民,都没有同天兵作对过啊,求军爷们饶命。”杂货铺老掌柜施民好不容易不藏钱了,跑出来看一场热闹,却被清兵堵了个正着。李大拿靠在了厨房的一脚儿,脚尖儿着地,脚跟和身体的其他全部都靠墙贴着,站立的直挺挺的像一个芭蕾舞演员,那一副想要往上延伸的架势又像是一只壁虎,不知道这个样子的李大拿能否真的遁形呢?
街坊们都在七嘴八舌的为自己家解释着,只有平日里最公正的那个刚刚还翻着鸡屁股断官司的陈学究却不以为然。他推开了众人,发现这人群中还有自己老父亲的身影,就拽着自己的老父亲想要走到清军的身前。老父亲自然不肯,在和他暗暗的较力,陈学究贴到老父亲的耳旁说道:“父亲大人放心,孩儿有妙计可以脱困。”
这老父亲其实也是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有多少斤两的,可是事到临头没了主意。只有听信儿子一把了,毕竟儿子还是亲的,平日里也只是爱出些馊主意,姑且信一次试试吧。
陈学究带着老父亲走到了清兵面前,像这群大兵作了一个罗圈揖,沉声说道:“军爷,秀才这厢有礼了,刚才街坊们都在澄清自己。可是若这些人都是良民,想必军爷也未必能够交差呀。”牛录感觉很好笑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自称秀才的东西到底是那根儿神经错了位。你想啊,这群清兵也都是爱热闹的,不然怎么连东西都不抢了,人都不杀啦,跑来踮着脚往这边儿瞅。那就听他说两句吧,牛录微笑着,对秀才算是颔首致意了,意思是让他继续说下去。
陈学究的心顿时放了下来,高声道:“军爷,秀才可以帮您揭发几个乱民,期望军爷可以因为秀才的正直而放过秀才及老父。可好?”陈学究的老父亲羞臊的呀,拐杖往地上一跺,大骂道:“你个白眼狼,小畜生。这些都是陪你爹活了几十年街坊邻居,你要揭发谁?我这就”
没等老父亲的话说完,陈学究抢着回手指向贴在墙角儿上装壁虎的李大拿喊道:“我就要揭发他,他就是个蛊惑人心的败类,害虫!刚才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出去杀光军爷们呢,要不是我秀才阻拦得及时,这会儿怕是已经拎起刀子杀人了。军爷快快将他拿下,好保我一家平安呐!还有,这只鸡也是他偷孙寡妇家的,还是只会下蛋的鸡呀,这鸡还年轻啊,他竟然也下得去手,太造孽啦,哎呀!哎呀!”老头再也忍不了了,揪着自己的儿子拿着拐棍儿没头没脑的乱打一气儿,陈学究被打得嗷嗷直叫,街坊们似乎发现了机会,都正想要趁乱四散逃跑。
就听到'噗嗤!’一声,不是谁在放屁,而是刀口砍在人身体上发出的声音。人群的吵闹声中,这刀声却格外的刺耳。倒下的人竟然是陈学究,临死前惊恐的双眼还似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他看着那个刚刚杀了他的牛录,牛录的脸上依然带着微笑。老头看到儿子死了,先是大骂了一声‘杀得好’。又忽然发现,这死了的可恨畜生还是那个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
老人家身体开始晃晃荡荡了,魂儿已经随着儿子去了。没用太久,紧接着,他的身体也随着儿子去了。那是牛录落在老人脖子上的刀帮他办到的。“呵呵呵,这群蛮子有点意思啊,以为打了小报告就可以免死,谁告诉你们的?锅里的鸡捏,老子就笑纳了,不过人还是照杀不误。摄政王有令,大同城内所有人等,杀无赦!一个不留!”
一声声哀嚎与惨叫没有换来清兵们的一丝同情,那边厢士兵们在挥刀杀人,这边儿的牛录已经开始大口大口地吃着半熟的鸡。仿佛这只鸡就是这群将死的人们为了答谢他的屠刀而准备的。大同城内的抵抗还没有结束,军户们依旧在拼凭借着街巷和民居与清军死战。
清军的部分主力计划于明日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