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四一边听着奏报,一边拿手指甲敲打着书案:“还用拿到名单吗?这些人中最有资格争取左都御史的便是丁时魁;而最接近礼部尚书的人选就是刘湘客和袁彭年,算上李用楫和毛毓祥,瞿式耜手下的东林五虎算是都到齐了。然而袁彭年只算是新加入的,不过他精通律法、典制,如果你是瞿式耜会让他去礼部还是去刑部啊?”邓凯答道:“瞿式耜的东林五虎已经有一个礼部右给事刘湘客在了,如果臣是瞿式耜,必然要推举刘湘客做礼部尚书,而让精通律法典制的袁彭年做刑部尚书了”
朱四冷笑道:“他想得美,大明朝什么时候不姓朱,倒姓起瞿来了?瞿式耜想让朝堂变成他东林党的杂货铺吗?袁彭年这个人的底细查清楚了吗?他在跟着李成栋降清的时候绝对不可能一点儿坏事儿都没干过吧?”邓凯答道:“臣已经买通了袁彭年的管家,管家说明天早朝之前就会给臣一个有关袁彭年的大秘密。臣此前已经知道了李成栋在反正前,就是和他袁彭年商议的对策,此人非常善于谋划。不过他和李元胤交好,为了稳妥起见,我们是不是通知李元胤一声,看看能否通过李元胤把他先稳住?”
朱四点了点头说道:“邓凯呀,你越来越像个阴谋家啦。”邓凯苦笑:“万岁爷差遣臣做什么,臣做就是了,至于阴谋还是阳谋,只要对万岁爷有利,那都是邓凯的职责所在。”“呵呵,好,阴谋又怎么了,朕大概也是个阴谋家吧。瞿式耜和他的五虎此次倾巢而出,不但是露了头,连尾巴也终于露出来了,就看能否有机会一举剪掉他们。就算是没有借口剪掉,也不能让他们得逞啊。要分化的不止是袁彭年,明日的早朝前,你要去找严起恒、唐绍尧、杨钟和蒙正发,这些与东林党若即若离的人,分别都这么这么谈”“诺,万岁爷真是神来之笔!”
我们只讲到朱四曾经因为瞿式耜的错误,将他从首辅降到了次辅,却没有说瞿式耜还是不是文渊阁大学士,是。那么首辅和次辅还有没有区别?有。最大的区别就是首辅拥有票拟权,而次辅以下没有。朱四将瞿式耜降为次辅,就是收回了他的票拟权,而瞿式耜要重新争取的,也正是票拟权。票拟权有什么好处?将大臣的奏折贴上一张纸条,上面写出首辅对这个奏折的意见,然后再交由皇帝御览,这便是票拟。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权利,朱四也不会担心,关键在于如果票拟再加上司礼监的批红,就直接等同于皇帝的御批。可司礼监如今在谁手里?在庞天寿的手里,朱四不担心瞿式耜会是一个奸臣,瞿式耜显然也不是个奸臣,然而庞天寿却未必尽然。如果以瞿式耜一贯喜好与朱四作对的性格,再加上庞天的批红,朱四就会有大权旁落之忧,更何况朱四还经常会因为前方的战事而亲征。这样的结果朱四显然不能接受。
何腾蛟做内阁首辅时就不同了,毕竟他与朱四之间有亲戚之实,何腾蛟绝对不会和庞天寿串通什么,如果有意见,他会直接找朱四商量,而大多数情况朱四也都是尊重他的意见的,这就让很长时间内,庞天寿的批红失去了作用。因为日后还需要经略海上,朱四需要继续结盟葡萄牙人,而庞天寿显然是最好的人选,所以朱四轻易都不会动他,内阁首辅就不同了,朱四完全可以就这样挺着,暂时没有人选就不设置内阁首辅,让落在庞天寿手里的批红权没了用处。
而这样做,朱四也不会担心自己不在的时候朝政会陷于停顿,因为他有一个强力的老妈——慈圣王太后的支持,何腾蛟战死后,朱四去湖广大战尼堪。朝中的事物就是由王太后接手把持的,而只有王太后才是朱四最肯托付的人,以王太后的能力和智慧,这点儿朝中琐事,也自然不在话下。
都说帝王心术,都埋怨帝王的心机,然而如果帝王一旦不会心术,没有心机,就会被权臣玩弄于鼓掌之中。朱四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吗?当然不会,无论是奸佞、逆贼、还是东林党的反对派,朱四都要同他们一直对抗到底。他的一生就是这样的宿命,无论是在战场,还是在朝堂,亦或是在床上,朱四都一直在不停的战斗着,目的都是为了壮大自己,打击敌人。
朝会的一开始,没滋没味儿的,所有人都知道今天会发生些什么,然而任何一方都没有最先出牌。先是以品级高低排序一个个站出来拿出一些不痛不痒的问题来聊扯,朱四也是有气无力的在听。差不多该说的事都说完了,朱四就继续自己的把戏,准备提前散朝。朱四原以为这次依然会有几个无知和白痴把他拦住,然而朱四想错了,没有那么多白痴出现,因为这相当于一场决定意义的较量,瞿式耜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尤其是在瞿式耜的骂声中,朱四越来越难以对付,而自己一方却接连败退的情况下。
从龙椅到后门,距离很近,然而朱四走的不紧不慢。正在失望的时候,庞天寿居然走向前拦住了他。“万岁爷昨日不是说有些大事情需要在今日的朝会上解决吗,怎么这就散朝了?”呵呵,奇怪了,这可绝对是皇上不急,急死了太监。
朱四双手一摊,斜眼瞄向了朝堂说:“诸位臣公都对那些事儿不感兴趣,平白让朕省了许多钱粮,就这样吧,大伴儿不要多虑,维持现状也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