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天色渐暗,塞巴斯蒂安打了个哈欠,由于实在太困,他有一半时间睡倒在文件堆里,现在醒来,看看还有一半的文件没处理,揉揉眉头,准备饭后再对付它们。
侍从敲开了门,送来一封信,塞巴斯蒂安阅后,穿上绿色镶边天鹅绒外套,带上一件丝质披风,借着夜色,出了首相塔。
夜晚凉风习习,风吹来内河的潮气,带来青草味道。塞巴斯蒂安吸吸鼻子,他喜欢这种感觉,在家乡的时候,他常常一个人拿着画板,行走在漫无边际的麦田、平原、微微隆起的山丘,画上一整天。来到雷霆堡,他每天处理文件、巡查工程、周旋在皇帝与大臣之间,有时担心绘画技巧都生疏了。
今晚的月亮呈弯刀状,很亮,内河上有几艘大船,船上灯火通明,传来吆喝声和浪笑声。塞巴斯蒂安眯起眼睛,寻找信里写的标志物。
“尊敬的首相大人,换上便装真是认不出你了,感觉……”一个身穿亚麻色罩衫的男人,扎着头发,嘴上留着八字胡,然而那蜂蜜色的发色和白皙的皮肤还是出卖了他。
“感觉什么?”塞巴斯蒂安紧张不安,轻易便被人认了出来。
“感觉像是三流画家。”
“去你的,就你那审美,也好意思评判我的画。瞧瞧你染指的那些所谓的美女,就知道你的品位和审美有多遭,奥拉夫总督。”塞巴斯蒂安佯装生气,板下脸来。
“胡扯,我的品位包容性一向很强,所以才能包容你那蹩脚的画。”奥拉夫从头到脚打量塞巴斯蒂安的打扮,“你的穿衣打扮越来越像加斯加尼克的领主穆迪·拜耳,人家66岁,你几岁?别那么老气横秋。”
他拉了拉塞巴斯蒂安的手,快速看了下四周,耳语道:“跟我来,记住,等会儿你就是个风流的蹩脚三流画家巴斯,一切听我安排。”
塞巴斯蒂安很后悔听奥拉夫的安排,他原本以为奥拉夫会找一家酒馆,吵吵闹闹的酒馆人很多,两人谈话没人注意,或是直接上内河里的船,租一间包厢,那里既安全又隐蔽,没想到——
“嘿,姑娘们,我的酒杯空啦!哦,给我们的画家巴斯也倒满。”奥拉夫故意高八度说话,摸摸那假的八字胡,左手搂住一个大约16岁的黑皮肤女孩,女孩身材娇小,右手抚摸着一个20岁的罗德斯姑娘,姑娘身材丰腴,一黑一白、一瘦一丰满,足见奥拉夫的“品味”包容性多强。
然而塞巴斯蒂安很不自在,他出身贵族,教育良好,绝不会来这种风流之地。奥拉夫却是熟门熟路,姑娘们见到他,就一拥而上,奥拉夫自称流浪诗人克里夫,随手拿起门厅里挂着的鲁特琴,边弹边唱。
他先是高歌一曲《蓝山小调》,那些姑娘们并不喜欢,于是他干脆唱了几首乡野曲子,内容低俗,反而引得姑娘们拍手浪笑。
真是受够了!塞巴斯蒂安推开罗德斯姑娘的手,自己接过杯子,往嘴里送,幸好这酒还不算差。
“我们的巴斯画家,最擅长就是素描,安妮,等会儿你就脱个精光,让巴斯画家给你画个素描如何?”奥拉夫亲吻黑人女孩的肚脐,坏笑道,“姿势随画家选。”
塞巴斯蒂安“噗”一声,将酒喷了出来,然后拼命咳嗽。
“哦,我亲爱的画家,你画美人无数,有什么好害羞的?”奥拉夫眨眨眼,“我的天,你那天鹅绒外套上都是酒,干脆脱掉算了,反正等下也要脱的嘛。”
“闭嘴!奥……哦,该死的克里夫,你再这样我翻脸了。”塞巴斯蒂安故意重重放下杯子,“我有一大堆工作要做,我在研究新的绘画艺术……”
“好了好了,姑娘们,让我们暂时歇会儿,等晚些时候再来叫你们,奋战到天明。”奥拉夫拨弄一下鲁特琴,遣走了2个姑娘。
“嘿嘿嘿,别摆出那副臭脸,快乐的地方就该快乐一点。”奥拉夫向姑娘们挥手后,转过头,指着塞巴斯蒂安说道。
“你带我来这种地方!简直是羞辱我!”塞巴斯蒂安愤愤不平道,“该死的,我不是你!”
奥拉夫右手托着头,左手拿起酒瓶,眯起一只眼睛,看看酒还剩多少,头也不回地说道:“谢谢,我可是独一无二的。你以为我为什么把你叫来这里?别装清高,你都是40岁的人了,敢说没想过女人、没碰过女人?”
“该死,我以为你叫我出来……”
“当然是谈正事,伙计。在你看来这里肮脏、低俗,可爱的姑娘们不懂城市规划、色彩素描,但恰恰相反,很多贵族、官员都来光顾。”奥拉夫斜着眼看了看塞巴斯蒂安,“他们都道貌岸然,是人皮野兽,除了你,你是个异类。”
塞巴斯蒂安瞬间听懂了奥拉夫的潜台词,安静下来:“你的姑娘们听到了些什么?”
奥拉夫嘿嘿一笑:“想听哪些?温斯顿·格鲁姆的持久战?克劳泽·威金斯的一毛不拔?还是大工匠与名称不符的小弟弟?”
塞巴斯蒂安脸一黑:“正经一点。你说的都是朝廷重臣。”
“全是御前会议的人。”奥拉夫伸出舌头,将酒杯里的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