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盘。
两盘。
三盘。
一三得三,三三进九。
不知道甘从式是不是领悟了数字中至高无上的“九”的奥义,今天只是玩了九盘,就主动推开棋盘,然后吹胡子瞪眼,“哼,不下了!老夫静修去也!”
然后人是气呼呼地,动作却小心着,把棋子整理好,带着棋盘棋子,去静室了。
也不用作什么战绩汇报,只看他的这样子,就自然知道今天双方的胜负如何。
甘从式是聪明的。
地阶以上就没有笨蛋。
而且那“聪明”,甚至都可以上升到“智慧”的程度。
至少,沾着智慧的边。
但在象棋上,目前而言,双方的段位相差实在是太大太大了。
甘从式想赢的话,他不仅仅要胜过一位大宗兼大宗师,更要胜过华夏文明传承中很多很多的“封闭、有限小区域,两方作战方略。”
简单来说,就是那些孙子兵法、三十六计等等等等。
许广陵都不需要发挥他在象棋上的真正实力,只是把那些作战方略拿出来模拟,就足够甘从式受的了。
所以甘从式的抗争之路,将注定是曲折而漫长。
回到静修室的甘从式,那气呼呼的神情早已不见,这个时候的他,才符合一个地阶老者的形象。
整个人站在那里,只是侧首无意识地望着墙壁,就恍如一幅耐人寻味的画。
澄静如水,稳重如山。
但他那如静水一般的眸子里,又分明展现着欣喜。
这自然是身体现在的感受所带来。
以前,甘从式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的,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二十年,总之不会太久。
哪怕一个普通人,也是能非常明确地感受到自己的衰老的,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的力不从心。
而作为修者且是地阶层次的修者,甘从式的感受只会更明显。
但那是以前。
现在,不一样了!
一种无法形容的生机,在体内沛然流动着。
前些天在静室中,感受到这一点并再三确认之后,甘从式甚至是泪流满面的。
感动。
既感动于小陵子的如此相待,也感动于造化。
甘从式感受着体内气血的变化,细致且入微地感受着,竟是在修行方面,体会到了一种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气象。
就好像以前一直都在泥淖里行走,连头都被埋在泥淖里,有种隐隐的透不过气来,却又不至于窒息。
只是难受。
而当天长日久,也就习惯了那种难受,并在心气上,接受这么一种令人很难真正振作起来的低沉。
现在,他仍然是在泥淖中行走。
但是,头抬起来了。
他能清清楚楚地看到周边的景色,蓝的天,绿的树,黄褐的土,浅青的水。
就连仍然存在着的陷身的泥淖,都仿佛变得清新且可爱起来。
而且,骨子里的那种力不从心,被一扫而空,现在,他只想在这泥淖中大踏步地朝前走,走到甘家祖祖辈辈都未曾走到过的地方。
甘从式,冲呀!
许广陵躺在床上。
不像之前十年的那么孤单,现在,他终于是有个人可以对话了。
虽然小天这家伙称不上“人”。
“小天,你的新世界大礼包还有哪些?”许广陵问道,“不会就这么一点吧?”
“这么一点”当然是夸张的说法。
比实际缩小了千万倍。
一份世界指引,一份修行进度指引,再加一个青帝化灵诀所带来的生机灵液,这三者加在一起的价值,许广陵估摸着,要是让那位去过青水城的圣人知道,大抵会立马两眼通红开始暴走的。
“当然不止。”鉴天镜没有计较许广陵的虚伪说词,“还有一个就是你现在最需要的。”
“嗯?”许广陵还真的有点疑惑了,“我最需要什么?”
“扩大样本。”鉴天镜道。
一番沟通,许广陵又惊又乍。
只要是他所看见过的每一个人,然后修行位阶在他之下,都有可能成为他的样本!
具体做法是他自己编织“梦境”,或者说根据他的想象鉴天镜自行生出一份场景,然后鉴天镜以入梦的方式,将这场景投射给选取人。
就像前世初遇鉴天镜时,许广陵的做梦一样。
“还可以这么玩?只要是我见过的,看过一眼的都行?”
“需要是在这个世界。”
“牛,你牛!”许广陵竖大拇指。
许广陵在意识中搜检着。
首先是庄家。
其他人就算了,他在庄家的布局已经基本完成,并不需要再牵涉更多人,许广陵主要想到的是他这一世的父亲母亲。
父亲吊儿郎当,性子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