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曾言:“半日静坐,半日读书。”
这句话是他对学生说的,自身的实践如何,不清楚。
但从其文集中的诸多描述来看,静坐,无疑在他的一生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这位阁下以年七十而终。
算不上夭,但也算不上寿。
不过很重要的原因之一是其晚年被拖入了政治风雨中,各种无下限的打击接踵而来,处境极为糟糕,而且旨意就来自于九重天,是绝对等不到阳光的那一天的。
如果没有这一桩事,他能活多久,不好说。
他是儒家的代表人物之一。
非道,非佛。
静坐、修行之类,在一般人的印象中要么属道,要么属佛,但其实,华夏古代儒释道三途,凡有成就声名者,多半与此有关。这是当初,章老先生给许广陵上的第一课。
许广陵现在也教起了别人。
虽然这个小姑娘他并没有打算收为“弟子”,也谈不上有多用心。
但。
不论心而论行。
在行为上,他确实是以用大宗师所看到的最合理的方式方法,来培育沈欣这株小树苗的。
静坐,许广陵没教她。
虽然之前,她一天的大多数时间,都在“静坐”。
那种魂不知道跑哪去了,或者只是自我封锁,然后独留下一个躯壳的那种静坐。
按理说,稍微传授一个法诀,这姑娘就能轻轻松松地达到正规的而且是比较深层次的静坐。
所谓“五行山下定心猿”,西游记作者用极为形象的手法来描述了修行的这一常规入门手段,嗯,常规之一,并不是一定要静坐,但这确实是经典手段之一。
孙悟空在五行山下被镇压了多久?
五百年!
这当然是文学描写了,但其中透出的意思,却与真正的修行情况,脉络相通。
那就是静坐易,入门难。
身体的静只是手段,只是一道桥,走过这道桥,由身静而达到心静了,才算是走到对岸。
这道桥,大圣走了五百年。
而一般的普通人……
反正,并不是那么好走就是了。
但沈欣不一样。
这道桥,对她来说本来就不存在,或者说,虽然有,但极短,稍微跨步,然后三步两步,就过去了。
别人需要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二十年磨炼的工序,对她来说根本就不需要。
但正因为她以前太静了,所以现在许广陵想让她动一点。
不论是每天早上的十公里跑步,还是其后的瑜伽锻炼,又或是下午的种田,都是如此。
让她一天都在折腾中,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才能静。
动,也是生命的生长化育之机。
而在这个过程中,许广陵给她提供的,就是生长化育的最优秀环境。
最优秀。
哪怕不是“最”,也所差无几了。
这样的待遇,许广陵当初是没有的,差了十万八千里。
当然,许广陵的待遇,章老先生和陈老先生,这两位老人当初也是没有的,同样差了十万八千里。
所以说,一个好的老师,或者说引导者,真的是太重要太重要了。
哪怕从世俗的角度来讲,章老先生的五个医学弟子,个个进入了国内学术界的核心序列,无一例外。这,就是一个好老师的重要性。
跑步不说,瑜伽也不说,为什么要让沈欣种田呢?
就是要让她看着,一粒又一粒的种子,在她的亲手之下,从黑暗中破土而出,然后一点点地萌长。
在这整个过程中。
她要挖地。
她要碎土。
她要播种。
她要插枝。
她要浇水。
……
许广陵没有在任何一个环节上帮她,一切的自始至终,全都是由她一个人自己来。
硬要说帮的话,就是让她种在院外的某些植株,不要被寒冷冻死了,而且也只做到这一步而已。
在许广陵的吩咐之下,沈欣细心地种植,然后对每一种植株的成长,都仔细地观察和记录。
最初,这只是出于吩咐下的一种行为,但慢慢地,沈欣的心沉潜了进去,她开始真正用心地,对待出自她手的每一个植株!
嘘寒问暖,全方位地呵护。
院外的小葱可摘的时候,她甚至比看到院内的那些还要高兴,这一晚,她就做了院外的小葱炒大白菜。
味道自然不用说,和用院内的差了不知道多少个层次。
但沈欣一样吃得极为欢快,那似乎才是真正的收获的喜悦。
沈欣收获的,当然不止是蔬菜。
这段时间以来,心和意的方面不论,身体上,她的变化极大。
首先,不胖了。
一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