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邦气急,他将贺词交给内侍冷声道:“华夏血裔,黄帝之后,哼哼,真是好文采啊,只是在朕的亲政大典上用这样的话似乎不太合适吧?”
他说的声音很大,基本站在祭台边上的人都能听到,吴应哲接过贺词看罢,阴着脸对梁国使节说道:“贵使酌辞不当,有失偏颇,还是拿回去修改一下吧?”
梁国使臣是一个看起来很精瘦的中年男子,他掸了掸绿袍上的尘土尖酸道:“此言差矣,我大梁国皇帝乃始皇子孙,论血脉,天下无与其比者,陛下弘毅仁厚,英明神武,自即位以来,知人善用,开疆拓土,文治武功,千古难寻,国内四海升平,甲兵千万,渐有盛世之兆!
遑论我大梁国坐拥中原神州,承袭秦之神器,中央之国国君又为何当不起‘华夏血裔,黄帝之后’的评价?”
说完,他还朝西北方拱了拱手,神情虔诚,那副骄傲自得的模样让人看得牙痒痒。
刘邦越听,这脸色就越难看。
他忽然噌的一声拔出腰间的天子剑来,上前几步搭在梁使的脖子上,天子剑散发着丝丝寒意,刘邦持剑轻轻往下一按,梁使的双腿就软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难道贵国要撕毁‘邯郸之盟’,与我大梁国交战吗?”梁使嘴唇哆嗦着,硬着头皮问道。
看他脸色苍白的像一张纸,刘邦忽然笑了“朕还当贵使欲效仿,古齐之晏子,据理力争,不辱君命,没想到,空有晏子之志,却无晏子之能啊,也罢——”他收剑归鞘“梁使不如与朕一起检阅我大渝之兵,之后再行见礼之仪吧。”
“卫青!”
“臣在!”
“准备战车,朕要与梁国使臣一同阅兵!”
卫青称诺,立刻就有禁军士卒牵来战车,刘邦带着梁使一同上去,战鼓雷鸣,角号声起,亲政典礼的最后一个环节——阅兵式开始了!
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
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
天时怼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伴随着低沉的战歌,刘邦立于战车之上,在军卒中间的过道里缓行,每走一步就有一排士兵举戈怒吼,随后跪地行礼,以示对皇帝陛下的臣服。
本来,这只是一个礼节性的仪式,算不上真正的阅兵,但刘邦今日的举动让这些年轻的士卒热血沸腾,再加上梁国使节出言不逊,激起了他们的家国情怀。怒吼的时候不自觉就带上了杀意。
都道秦兵耐苦战,可有血性的又何止秦地男儿呢?
卫青治军有方,所选之人皆为精锐,震耳欲聋的声音,整齐划一的动作,一时之间,校场之上是森森然,如临杀场。
刘邦感觉很爽,梁使的脸色却更加苍白——任谁看到那些如狼似虎,几欲活吞自己的眼神都会胆战心惊。
礼毕,刘邦下了战车笑问道:“贵使观我大渝兵卒,与梁国相比如何啊?”梁使动了动喉咙,一言不发。
要他说什么呢?
夸赞大渝兵威昌盛吗?这岂不是自打脸面,回去之后,‘有辱国威’的罪名立刻就会让他掉脑袋。可要说‘不如大梁’的话,这个时候,他又哪里敢说?说了,现在就有可能性命不保!
原想着,大渝皇帝都比较怯懦,新皇又尚未成年,一个稚子想必不能拿他怎么样,自己在典礼上出出风头,也能捞一点政绩,可谁料想,大渝新皇竟这么强硬。
“这可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他心中叫苦,正在犹豫要不要拿回那道贺文的时候,突然一个哀嚎的声音从校场外传了过来,心中不由一喜!
刘邦也被这突入其来的哭声给弄糊涂了,这举国欢庆的日子,谁这么扫兴?
定睛一看,原来是工部侍郎杨邛,他放声哭嚎着,一路连滚带爬跪在刘邦脚下,抱着刘邦的腿就道:“陛下,老臣冤枉啊,请陛下给老臣做主!”
“老子的政治首秀马上就要完美收官了,这时候跑来搅局,简直他娘的就是粥里的那枚老鼠屎!”刘邦强忍着心中的怒意问道:“杨卿,究竟发生了何事?”
台下的蔡商与顾让对视一眼,彼此都有一抹嘲弄的笑意。
杨邛涕泗横流,语气凄然:“老臣命苦,一辈子就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杨玄英十岁的时候坠井身亡,就剩下了小儿子杨封岚。家母把他当做自己的心头肉,不让老臣多说一句,平日就放纵了些,他前日里和钟大人的公子去参加‘狮子宴’,结果那天晚上出了人命案子。
刑部尚书蔡商和大理寺卿顾让将他带到县衙,说是要调查取证,老臣原以为,过几天就会出来,也没放在心上。
谁知,封岚昨夜竟莫名其妙死在了县衙牢狱里!还说他与钟大人的公子,钟佑合伙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