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骆最终还是以‘缓兵之计’拖住了曹杰,无涯老头说的一点不差,今天这一遭能度过去,但下一次肯定不会,和汾田候迟早是要碰上的。
魏鞅没有去过问这件事,因为他还没有露面的打算,听雨楼人员众多,关系复杂,在没有理清这些之前就贸然出头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他将自己的这些想法详细地写了下来。待写完密文已是子夜时分,夜半风高。
魏鞅仰望那座头顶高悬的白玉京,目光平静,忽地有敲门声,魏鞅收回思绪推门一看,竟是师骆与绿珠。
将二人请进屋,魏鞅问道:“师大家深夜至此,不知何故?”绿珠搬来座椅,师骆坐定用一种幽怨的目光注视着他道:“公子心思玲珑,何必明知故问呢?”
魏鞅微微一笑却不做声,师骆朝绿珠点点头,后者会意,从袖中取出一枚铜钱,师骆接在手心摩挲着,语气悲凉“今天发生的事想必公子也已经知道了,曹杰对绮彤姑娘势在必得,要是以往也就罢了,但如今,绮彤已经是公子的人——”
说到这,她抬起眼皮偷看了一眼魏鞅,见他表情并没有异样便接着说道:“公子身份尊贵,老身不敢怠慢,但曹家也得罪不起啊,真教老身左右为难...”
“所以,你是希望我把绮彤交出去吗?”魏鞅不置可否。
师骆连忙摇头“岂敢,岂敢。”虽然口上说不敢,但她的眼神却很坚定,显然,她在魏鞅与曹杰之间,选择了后者。魏鞅心如明镜,嘴角微翘“既然这样,你想让我做点什么呢?”
师骆将手里那枚铜钱推到魏鞅面前道:“公子乃陛下之心腹臂膀,老身一介贱妇又如何敢对公子指手画脚?只是曹家的势力庞大,听雨楼与之做对,无异于以卵击石,还希望公子能深思熟虑,万万不可因小而失大啊。”
魏鞅点点头“我明白,大家请回,明日便给你答复。”师骆起身施了一礼,随后离去。
两人前脚刚走胡不归就迫不及待地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他其实是和师骆一同进屋的,只不过他走的是后窗而已。
胡不归摸着脑袋,神情不解“这老太婆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懂?他到底是让你交人还是不交人?”
魏鞅拿起桌上的那枚铜钱苦笑道:“能不交吗?老太婆都快活成精了,口口声声拿绮彤来说事,哼,难道她不知道曹杰明面上是想娶绮彤,实际上则是觊觎听雨楼吗?
无非是把这个烫手的烙铁丢给我而已。这件事情办好了,她省了许多麻烦,要是办不好,我颜面扫地,威信尽失,正好应了她的心意。”
“你是说,她是怕你抢走她的权势,然后故意刁难你?这也不对啊,那万一听雨楼落到曹家的手里,岂不是更加不妙?”
魏鞅冷笑道:“听雨楼经营二十余年,从未听说过出现什么岔子,非但没有出现问题,反而发展迅猛,一跃为金陵最大,最奢华的青楼,甚至与静波寺,食为天并称为‘金陵三绝’,这样一处所在怎么可能没有应付一个三品候的力量与手段?”
胡不归作恍然大悟状“你是说,她还有后手?”
“不知道——”魏鞅将铜钱放在眼前仔细打量,他顿了一下,随后轻声道:“反正都是找靠山,找一个更强的好像也无不可啊。”
这句话一出,胡不归的脸色立刻就变了,他虽然有些一根筋,但并不痴傻,锦衣卫对皇帝陛下很重要,对他自己也很重要。他的前程,他子孙的前程都系于这一件事上。
成了,荣华富贵,权势地位都会有,不止是他,就是他的后代,也能凭借他的萌荫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不成,不但他完蛋,他的家族,他的后代同样会完蛋。
他在打一场豪赌,他输不起,也不想输,宁可少得功劳也不能失败,这也是他为什么心甘情愿做魏鞅副手的一个重要原因。
魏鞅说的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尤其是在当下形势,人心最是难以猜测,听雨楼是整个计划中至关重要的一环,锦衣卫能否建起来就看能不能控制住听雨楼。
有道是‘断人财路,犹如杀人父母’,胡不归眼中寒芒闪动,整个人已经是杀气腾腾“先下手为强,我们要不要——”说着做了个杀头的动作。
“不可以”魏鞅拒绝道。
“为什么?”
魏鞅嘴角流露出一抹意味深长却又无可奈何的笑“这只是一种可能,因为猜测就杀人这是匹夫所为,更何况,你别忘了,陛下可是很明确地说过,让老太婆与我们一起做事,杀了她,先不论其他,陛下会怎么想?”
“哎!”胡不归立刻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瘫坐在椅子上“杀人不行,不杀人也不行,你说,这事情到底该怎么做?”
魏鞅沉默了,胡不归的想法也是他先前的想法,不管是兵家、法家、儒家还是道家,墨家,纵横家,都讲究‘令不出二门’。
锦衣卫只能有一个统领,同样,听雨楼也只能有一个管事的,魏鞅早就打算除掉师骆了。
但今日无涯的一番话提醒了他,人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