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丈距离,是燕阳全副武装铁骑恰好临近冲刺的爆发点。
石丹在看到两队燕阳铁骑最前一排的骑卒几乎同时勒住缰绳,身后一排连着一排的骑兵相继停住战马,间隔几乎一模一样时,才露出了凝重神色。
陷阵营三千,左前营三千。
六千燕阳铁骑对上九千余席尔瓦战驹,人数伯仲之间。
但凡数量超过一万人以上的大仗,在双方兵力悬殊不超过三成以上时,正面交锋单轮人数其实并没什么差别。不论是骑兵互相冲杀还是步兵结阵肉搏,都不是坊间流传那样挥着兵器找到一个对手然后光明的你砍我一刀,我还你一矛这般无趣。
对应六韬上所说的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往往决定一场战争胜负的关键点是在于抓住那转瞬即逝的战机来扭转战局,而燕阳铁骑则是能将战机无限放大的精锐骑军。
一声枪起之后,率先冲向匈奴的是陷阵营第一排的百名重甲骑卒。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
这支在往年最多出讨北原的赫赫战旅是最锋利的獠牙,最锐利的枪锋,第一次和燕阳铁骑照面的石丹并不知道,在陷阵营的骑阵发起冲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失去了先机。
十万燕阳铁骑在这几十年间为人津津乐道,可并非如茶馆酒肆里那些说书先生嘴里反复嚼咽的十万皆为身负几十斤重甲的骑卒。譬如充当燕阳军眼睛的斥候营,不光战马无甲,就连哨骑身上的甲胄也皆是皮铠,仅仅在要紧部位镀上了一层铁皮,这是为了更好的将机动性发挥到极致。
在往细里说,三千重甲的陷阵营并非人人身上甲胄厚度重量一般。偌大北原,如若真正人人都披上几十斤的重甲,再加上战马身上的马甲重量和虎枪行囊,脚力在出众的良驹也跑不出百里地就得活活的累到口吐白沫。
第一排充当枪尖的陷阵营骑士,身上是当之无愧的重甲,厚有三寸二,重达六十斤,而战马脖颈处挂着的马甲也有十余斤重。
寻常甲士,单是穿戴上这身甲胄就已经是直不起腰了。唯有幽州最强壮的小拨健儿才能支撑起这一身gong nu近身无功而落的燕阳链甲。
第二排骑卒身上甲胄就稍稍削薄了一寸,连同战马负重也同样减去两成,依次而推,到最后一排的陷阵营燕阳铁骑,身上甲胄厚度就仅仅只有一寸二了。
燕阳铁骑之所以纵横北原杀的匈奴抬不起头,并非匈奴所言胜在了wu qi精良,甲胄出众,而是匈奴即便知道也不愿承认的驭马之术上。
让一匹马对你言听计从,你挥马鞭它就开始撒开蹄子,你勒住缰绳它就停下步伐,这是村夫都能做到的事情。
能够在马上颠簸如履平地,心意相通驰骋奔腾,任何一个和马打交道的驿卒都能做到。
能够不靠马鞭和缰绳让马匹随自己心意而动,仅靠双腿便能夹住马腹奔驰,大汉任何一地的精锐骑卒亦能做到。
不靠马鞍,没有马蹬,一样能在马匹身上做出钻马腹,倚马身的花样,还能空出两只手在疾驰马背上做出骑射并中之举,匈奴十几岁少年都可以做到。
可让几百几千匹战马宛如一体,起枪声起时战马同时迈出左蹄,俯身冲刺时战马闭目前冲,军鼓响战马鸣,虎枪出马首昂。
真正做到军令如山,不仅人人遵守,连马一样也要服帖的。
世间唯有燕阳义!
在第一排燕阳铁骑虎枪前侧冲出的那一刻,石丹眼皮不自觉的跳动一下,他身下四蹄开始摩挲草地的雄壮战驹感受到地面停一时动一时的震颤,马鼻喷出数道肉眼可见的白色鼻息,若不是被控马技巧娴熟如吃饭睡觉一般的石丹安抚住,早就脱缰而出了。
在燕阳铁骑第二排也开始迈步飞奔而出后,石丹再也忍耐不住,血刃弯刀在春季和煦的日光下泛出妖艳色泽,被他高举过头顶:“长生天的勇士!席尔瓦的儿郎!用敌人的血来告诉长生天、谁才是他最忠实的仆从!”
九千多席尔瓦战驹发出山呼海啸的呼喊,随着石丹手上的弯刀落下指向燕阳铁骑的骑阵后,这附近方圆数里的地面都开始剧烈抖动起来。
百丈距离,在双方战马的全力冲刺下不过是几息几次眨眼的功夫。
赤色和灰白相间的两方骑卒,激烈的碰撞在了一起。
从来都在陷阵营第一排的何如午手中虎枪在临近匈奴游骑还有丈远距离时枪头忽然朝上摆起,与他几乎齐头并进的第一排燕阳铁骑亦是如此,在匈奴杀喊连天和燕阳铁骑只有马蹄踏动铁甲轰鸣的声响下,犹如江潮一线天在交错点处绽开无数血花。
后排的匈奴纷纷举起长弓往燕阳骑阵内开始泼洒箭雨,这种距离下根本不需要刻意去瞄准,只要在疾驰的战马身上多挽弓一次射出一根箭矢,就足矣。
箭雨如蝗,遮天蔽日。将这一方草原上空遮掩如移动乌云,在半空中箭身又经过短暂的滞停后,由沉重的箭头先行坠下。
随着第一排燕阳铁骑撞入匈奴松散的游骑群中,第二排、第三排,都如出一辙的将虎枪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