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前去北原一览草原大漠风光的士子见过燕阳铁骑驰骋疆场的英姿,惊叹之余只留下四字评论:
铁面寒枪。
当五百铁骑一个照面便将叛军虎骑营的合围阵势凿穿的千疮百孔时,没人会去在怀疑这四字评语是不是夸大其词。
马瑾策马,双腿摇摆在马双腹旁,减缓速度,而他双手把持的虎枪朝下,红缨溅血,枪头上横挂着一具至死手中仍是牢牢握着铁棒的一名虎骑营骑士,就这样在大雪地里支出数十丈,抹开白雪,碧染苍茫。
其余铁骑亦是如此,两边未能来得及形成包夹态势的虎骑营骑士说不上有多惶恐,可心中都会有些沉重。
不过一个照面啊!燕阳铁骑不见损失一人,可虎骑营却抛下了数百具尸首,大半仍挂在铁骑虎枪上以尸身来助燕阳铁骑减缓冲锋势头。
霸王的凰血擎天戟和方石的虎枪招架一合,霸王未能以槊戟将方石杀于阵中,而方石也没能借着冲锋之势将这名贼首搏杀,看似不起波澜的枪戟互撞其中暗藏了多少起伏杀机,也只有当事的两个人心中了然。
第一波对冲,燕阳铁骑只阵亡了一匹战马,而虎骑营却死伤了近三百骑卒。
阵亡的那匹战马是被铁塔汉子以力撞力活活给震死在铁甲之中,这等恐怖的气力让擦身而过的马瑾为之心头一颤,而那匹倒霉战马的主人拼尽全力将手上蓄势的虎枪刺向这铁塔汉子时却被两把铁棒挡住,无功坠马,在落地的一刹那身旁的袍泽伸手抓住他的小臂,拽着铁甲在雪地里滑行数丈直到脱离了乱军之中才撒手,这铁骑也得以保住性命。
马瑾这才注意到身后背着一把双头开山斧的壮汉,下意识的舔了舔由于天寒地冻而干裂的嘴唇。
他那几个没有血缘关系却胜似叔父的燕阳府将军曾经给他说道十几年前那场旷世大战中,匈奴军中有一勇士,号称双臂横放可跑马,身高足有丈长,一个人徒手拦下三匹冲锋的铁骑,最后被甄琅侥幸一棒砸的头颅咧开,脑浆四涌才死。
死而不倒。
只是在甄琅口中多少参杂着些演义性质,马瑾幼时还深信不疑,等到年长心智大开时在从雪海山嘴里听到,就对这位燕阳军中的老将有些鄙夷了。
可他也知道,当年正是这位手持七尺熟铜棍的老将军为他父亲挡下不知多少明枪暗箭,否则哪还有如今名震北原,拜官塞北的燕阳将军马昊明?
每逢酣畅酩酊之时,马昊明总会唠叨那么几句他这个燕阳将军,是匈奴人的尸骨垒出来的,更是自家弟兄用命给抬出来的。
十万燕阳铁骑,为身旁袍泽挡刀的太多太多,寒铁链甲虽厚,却厚不过十万赤心热血。
寒风呼啸,地上沾浮的雪花零零散散的飘起,马瑾噘了噘下嘴唇,将鼻尖上的雪花吹出,将虎枪上的尸首扔下,立枪转马,指向同样复阵的虎骑营。
这战果叛军脸皮在厚,也没法在言普天之下只有燕阳铁骑能与虎骑营一战了。
铁塔汉子杀心大起,单手横拳拽着已经毙命大多铁甲战马在雪地上抡起,千斤重的战马居然被他凭空扔飞出去,在落在地上时炸起一片雪雾弥漫。
不等霸王发号施令,铁塔汉子双目通红,挥舞着手中大斧便朝着燕阳铁骑奔去。
霸王驭马而出,槊戟拦在他身前道:“撤军。”
此令一出,不说铁塔汉子面露不解,就连身后几个已经做好拼死一战的虎骑营什长也都觉得自己听错了。
当初只领着八千轻骑跋涉百里突袭数万郡兵的霸王何时惧过?
燕阳铁骑又如何?不过五百人而已?
不是只有他们不怕死,从未战败的虎骑营辗转厮杀数郡,什么时候说是先从沙场之上撤离?
“王上!末将等愿死战燕阳铁骑!就算拼死数千又如何?吃下了这五百燕阳铁骑我虎骑营的名号何愁不能响彻九州?”
数名什长请命再战,不善言辞的铁塔汉子没说话,只是指了指紧绷在大臂上的章纹。
霸王无奈一笑:“拼死这五百燕阳铁骑又能如何?吃下了他们还能有多少兵力打下武安城?此番奇袭就是因为官军不知我兵力深浅,若是让林兴风得知我不过才一万人恐怕会死不瞑目吧。”
几个什长面面相觑,望着满地残尸和用鼻息在已经战死的主人脸上摩挲的战马,不肯退让。
霸王还是轻笑开口道:”走吧,你们这帮浑小子没吃过败仗,今天也算给你们提个醒,浩大天下,有的是能征敢战的军伍,别打了几场胜仗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说罢,霸王便拖着长戟绕开几个在马上咬牙切齿的什长,自顾自的离去。
马瑾见到叛军这般作态,不但没有嗤笑,反而露出凝重神色,就如叛军所想在打下去必定能吃下他们五百人,燕阳铁骑这边亦是如此。之所以一轮交锋只杀掉两百多骑不过是因为虎枪只有五百杆,若是再来上个三四次,他们反而能以少搏多,将这数千骑卒一并吃下。
战场之上上头的人太多,燕阳铁骑之所以能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