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乏采而翰飞戾天,骨劲而气猛也。
这只不寻常的幼年鹰隼体形已经和普通的鹰隼相差无几,一人一鹰就这样对视了六天,草原之主与这鹰隼一样,六天未进食,只是每天喝些淡水来维持体力,单是这份坚毅就让之前对他在北原之北冻土上生活数年表示怀疑的许多部落首领都口服心服。
高坡下散落了许多肉块,掉落在草丛里,有不少已经被草原上体型巨大的蚂蚁围上分食的干净。所谓熬鹰,也是在煎熬训鹰人的意志。
这实在太过枯燥,可转念在想,连这种事情都能坚持下来的人又有什么做不到呢?
一般的鹰隼能坚持两三日就已经是极限,草原上记录最久的熬鹰也不过四日,通常一只幼年鹰隼不进食进水最多能抗住两日,在感召到死亡的气息之后即便在桀骜难驯的鹰隼也会低下它的头颅。熬鹰最困难的是不能让鹰隼睡着,一旦睡着之后,它们就会向往着广阔的蓝天和无尽的草原,以及振翅翱翔天际的种种,那么不论之前做过多少,都会前功尽弃。
草原之主臂上的这支鹰隼明显到了它所能忍耐的极限了。在这六日不论草原之主如何用食物来引诱它屈服,它都不为所动,只是竖起一双褐色深邃的锐利目光毫无波动的看向用同样眼神盯着自己的异类。
它不是没有挣扎过,这漫长难熬的六日来它无数次想用自己还算不上无坚不破的勾喙去啄刺这个可恶异类的眼目,可每次都被他轻而易举的化解,除了扑腾掉下几根自己的爱羽外毫无作用,随着时间推移体力消耗比起同类更有慧根的它不在做这无用功。
感受到自己生命一点一滴流逝后,它终于没了前几日的镇定,开始不断的想要飞走,每当它张开禽羽草原之主就会伸出另一只手压住它的脖颈,这种交锋之下两败俱伤,草原之主的身上散落几根羽毛,而手上鲜血淋漓,旧伤绽开道道裂痕,鲜血滴落。
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的草原之主目光淡定,不论鹰隼如何挣扎逃脱,他的两根手指总会死死的扣住鹰隼的翅根,让它无法顺利的张开,它想要离开自己的臂膀只有自己扔出肉块时才不会强加限制。
心高气傲的人有不吃嗟来之食和不为五斗米折腰的说法,对于鹰隼来说不是自己捕获的猎物它们不屑一顾。
鹰隼长嗥,鸣声数里可闻,被囚禁六日的它又一次转过脑袋朝着草原之主的用尖喙刺去,却被草原之主毫不怜惜的一拳打落到地上,因为脚绊拴着绳索的原因被拉扯倒地,狼狈不堪。
而草原之主的臂膀纹丝未动,只有鲜血淌流入地,将枯黄衰败的草叶浸的鲜红。
托尔西单于脱下毡帽,毕恭毕敬道:“伟大的草原之主,西域诸国的国王都恳求我向你转达他们归乡的迫切心情。”
“准了,替我向他们答谢这次的相助,还有告诉他们,南边的城墙是抵挡不住草原的弯刀。”
托尔西单于正要开口,今天出奇不安分的鹰隼悲嚎不断,接二连三的朝着草原之主发起进攻,高坡下所有的人都提起精神,一个草原上享有盛名的熬鹰大师神情紧张的看着高坡上的角逐道:“最关键的时候到了!”
拴住鹰腿的右臂被这只冥顽不化的四翅鹰隼拉扯的晃动,只向往蓝天飞翔的高傲生灵像是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展开最后的殊死搏斗,数番袭击草原之主未果后还是让它寻到了一丝破绽,趁着草原之主左手抹去脸上的羽毛时它再一次振翅飞翔。
草原之主被它展翅后的阴影所笼罩,一只成年鹰隼能够轻而易举的在羊群中捞起一只上百斤的肉羊,而这只还在幼年期的神隼后裔气力只强不弱。虽然六日只和草原之主争夺了些淡水,可在自由的召唤下它仍旧展现出一只鹰中王者的姿容。
草原之主咬着牙强撑,确保自己双腿还在地上,丰富的经验让他明白这时如果稍有松懈,被鹰隼得手提起离地后,他真的会被带上天去的。
他右臂被同样竭力长啸的鹰隼高高挂起,另一只手摸到了腰间的跨刀,这一凶险场面让高坡下的诸多首领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后纷纷大吼道:“尊敬的神之子,请你为了自己杀了它吧!”
只有脚尖还点在地上的草原之主无暇去理会他们,在手摸到跨刀刀鞘后他迅速从刀身上把手撤走。在他独自生活在冻土之上时,比这还要难以抉择的事情遇到的更多,可他依然顽强的活到了现在。
鹰隼拔地而起,高傲的抬起雪白色的毛羽头颅,它看到了草原之上的蓝天白云,那才是它的归宿,双翅呼扇的频率越来越高,草原之主已经被它带到了半空之中,连以睿智闻名的托尔西单于都张大了嘴巴颤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
草原之主不慌不忙,用左手抓住了鹰隼的另一只脚,双腿笔直的一伸蹬,让已经看到自由希望的鹰隼在空中一个趔趄狠狠的摔了下来。
草原之主像是失去理智一样发狠的骑到鹰隼的身上,举起拳头张嘴大笑道:“你还是不肯屈服么?”
似乎听懂了这句话的鹰隼撇过头冷冷的望了他一眼,旋即闭上了眼睛。
草原之主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