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古时称为秦地,如今大汉一统天下千年之久,可地域划分却泾渭分明,中原是中原,江南是江南,塞北是塞北,至于浩荡云梦泽之南,西出函谷关之北,虽是大汉疆土,栖息大汉子民,可仍旧是被人口繁多又锦绣山川的中原百姓视为化外之境,不毛之地。
大殷王朝之时,百族分裂,连年战乱,大殷王朝歌率万从部落勇士收复中原,转战如今的九州各地,皆是殷字大旗所向,战无不胜。唯有在凉州与当时的秦部落血战数月,堪堪攻克。
古籍有载,古秦人善战而不畏死,性情暴烈而朴实,数战殷王朝歌无一降者,无一生者。
因断粮绝水,古秦部落盘踞天荡山负隅抵抗,部落千余老幼男女无一愿臣服,男子十岁便扛刀上阵,怒喝殷奴。天荡最后一战,古秦举族千人硬生生拼掉大殷最精锐的天钺卒八百,灭族之后殷兵将古秦部落族长剖腹分尸,胃囊中仅有杂草生蛙肉骸。大殷王朝歌命厚葬其部从,并对身旁侍卫言:秦人食草,古秦可畏。
岁月长河如韶华流水望东去,可凉州百姓骨子里仍是这彪悍作风,正因如此西陲边塞外比起匈奴毫不逊色的黑羌才会被拒之关外。
陇右郡苍城东郊。
这数月奔波日子首次觉得天高气爽的侯霖笑意盈然的望着一车车粮草甲胄被搬进临时搭起的大营里,从群虎山出来的弟兄各个脸上挂着澎湃喜气,跟过年一样扛着粮食往营中运。
荣孟起脸上不见喜色,秦舞阳亦如此。见惯了这两人一副死人样的侯霖绝不会在去自讨无趣的问为何,而是冲着怀中总有一杆银尖枪的王彦章招手道:“别说我不厚道,这次骠骑将军拨来的一百匹战马,我允你先挑二十匹。”
王彦章撇了撇嘴,理直气壮回道:“三十匹!少一匹我都不干!还有、那四副尉长翎甲,我要一副。”
侯霖扯了扯嘴角,嫌弃的挥手道:“你大爷!我还没成豪坤你就来扫我秋风,去吧!”
王彦章冷哼一声,毫无占了便宜的觉悟,趾高气昂的领着几个之前险关峰上的弟兄去选战马。
荣孟起看着王彦章背影淡淡道:“一个九品偏校尉,除去王彦章外还有三副尉长甲胄,你准备怎么分?”
侯霖正欲开口荣孟起又打断道:“我们去见骠骑将军时,伏马峰的一个小头目带着两百多人走了,你那个亲卫汉子拦阻,可惜没有拦住。”
侯霖望着营中欢腾景象道:“好聚好散,起码没有兵戈相向,挺好。只是如果在遇到,怕是面子就抹不开了。”
“千潼峰严虎威望颇重,你一副尉长甲胄,必须给予此人,这才能服千潼峰之众从,王彦章那副无可厚非,既然他同你能在群虎山时一同设伏杀了老魏头,那于情于理都该有他一席之地。”
侯霖听荣孟起轻描淡写提到老魏头,颇有些汗颜,虽然表面不为所动,可心底还是忍不住抽搐一下,反倒是荣孟起看的很开,没有太多感触。
“铁将峰的千胥,还有余下的伏马峰众人,都需要安抚。”
“僧多粥少,我也很苦恼。”
“要是连这点魄力手段都没有,劝你还是不要去陇右郡了,底下这群如今看着温驯良和,可杀起人来丝毫不会手软一丝,恶人须有恶人磨,你做不来这恶人,我断然也不会帮你的。”
荣孟起转头,看向侯霖,直勾勾的锐利眼神让他心里发毛。
“三副尉长甲胄你自己去琢磨,至于那九品的偏校尉,我想你心里有了人选吧。”
荣孟起说完和侯霖不约而同的看向伫立一旁一动也不动的秦舞阳。
“还有那两千副甲胄,都是做工最为粗糙的牛皮铠,比起我那五百陌刀手身上的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一百匹战马里不少都是上了年岁的老马,我还从中挑出了几匹骡子混迹在里面,三千石粮草嘛、没什么问题,但有没有这么多,就不好说了。”
荣孟起像连珠炮一样吐出一堆,听的侯霖头痛,咽了口吐沫回道:“有胜于无,再不济等入冬了起码牛皮裹着要暖和吧,至于那骡子,如果我拿这个去和骠骑将军说事,我自己都觉得小题大做,所以这哑巴亏,不吃也得咽。”
荣孟起不语,侯霖突然拍手转头问道:“骡子肉如何?”
“别瞎扯,你跟骠骑将军非亲非故,为何要主动应承你这些军需粮草?”
“熙熙攘攘皆为利往,这些大人心里都有一杆标尺,再说了,我总不能拒绝吧?”心里一本明帐的侯霖负手而立,只是没了那身宽袖和胯裾的士袍,无形中就少了一份神韵。
“比我想的要顺利,这倒出乎意料,只是这些东西不白拿,说来其实也挺心酸,为了这点身外之物,我们这些人可得挺直了脖子去卖命。”
“天水郡少山多原,少山贼而多响马,不比这陇右郡太平多少,商道多金,自然不缺劫掠的马盗。”
侯霖点头,虽说没去过天水郡,可在长安时就多有耳闻,不少世家子弟带来的稀罕物件或是奇珍异宝不少都是来自天水郡,是越过那千里大漠从异域传来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