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由哼一声:“那个程钟惠,可有一点婆婆的样子?我们家琼娥啊,哪点不好。就说这守活寡,都足足七年了,哪点对不住天理?她如果还刻薄,跟娘说,看娘去撕烂她的嘴。”
王琼娥道:“娘。”
何氏怒气未消:“什么东西,她自己生出个短命鬼,连累我家女儿,还敢给脸色?”
她看向旁边一声不响的王长隆,看他慢条斯理扒着饭,不由嗔怪:“老爷,你说句话。”
王长隆呵呵一笑,他慈爱的王琼娥夹了口菜:“乖女儿,这是你最爱吃的。”
然后他说:“为父愧疚啊,现在两个家族的生计,都压在我女儿身上,还过得不好。”
他轻轻咳嗽一声,不比年轻时了,这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
看妻女担忧的目光投来,他又一笑,却道:“女儿,为父也想清楚了,都由你。你若愿在阎府,就在阎府。你若不愿,我就去与阎见年说,让他代签这‘放妻书’,与阎府那边和离,有什么事情,为父都担着。”
王琼娥说道:“父亲,只是如此,我们两家就闹翻了。有损我们王家声誉不说,女儿名节也会受损。……现在两家商事还连得这么紧,到时闹起来,女儿担忧不好收场……”
她低下头:“或许,这是女儿的命。”
王长隆道:“你想清楚,为父都支持你。”
何氏则不满:“什么命不命的。”
她还有一事好奇:“对了,黄管家回来,说与那练总杨河,又做一单大买卖?听说这练总十七岁就中秀才,现在是九品的官人。而且街上说又大捷了,连着上次,都两次了。总督府的阎先生,不就来问过?看来这秀才不得了,又要升官了。乖女儿,你见过这杨练总,他长得怎么样,可风流倜傥?”
王琼娥脸一红,轻声道:“爹,娘,女儿吃饱了。”
看着她背影,何氏叫道:“女儿,你还没有说呢。”
王长隆说道:“你瞎喊什么,传出去不好,毕竟女儿现在是有夫之妇……而且那杨秀才比女儿小,听说才十九岁。”
何氏不满道:“什么夫,都没洞房算什么夫?我们家女儿,可是黄花闺女在守这个寡。而且大了怎么了?女大三,抱金砖。不是我说,凭我们家女儿的才貌,我若上街喊一声,想娶我们家女儿的人,可从北门口排到南门口!”
王长隆叹道:“看女儿自己吧。唉,当年就不该联这个姻。”
……
王琼娥回到自己院中,这是渠侧小院,除了各房,还有两层精致的小楼,推开窗台,就可看到外间渠水,柳树花木。
不过除睡楼闺房,下边的正房,余者厢房各间,都布置成帐房样式,王琼娥主理两家商事,不论在夫家娘家,其实都忙得不可开交,每日总有管事前来,向她禀报各处商事情况。
王家产业多,主要经营粮米及各类杂货,夫家也是大盐商,除经营盐引,还有煤铁钱庄。
现在这些事,都王琼娥在主理,分派决定各处商事。
阎府其实人丁也不行,公公阎见年,婆婆程氏有三子,大儿子阎尚贤,就是王琼娥的亡夫了,十八岁时娶她喝酒死。
二儿子阎尚玉,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志大才疏之辈。
虽自以为是,却搞垮了多单生意,公公阎见年对他不满,与日俱增。
三儿子阎尚宾,典型的纨绔子弟,吃喝玩乐擅长,做生意就不要想了。
两个妯娌除了会花钱,长舌妇,别的也没什么用。
所以两个家族的生计,越来越落在精明强干的王琼娥肩上。
公公阎见年似乎对她很支持,但他是个深沉的人,王琼娥总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此时满是帐本算盘的帐房内,王琼娥在见刚回来不久的管事黄文远。
这是王家人,很早跟在王长隆身边,没有子女,其实把王琼娥当成自己女儿看待。
正月底,黄文远押送商货去邳州后,就一直留在那,此次似乎有什么事,就回淮安府了。
“黄叔,你辛苦了,海州这一单,你当记大功。对了……杨相公收到礼盒时,可是高兴?”
王琼娥静静听着黄文远叙说这两月经历,犹豫一阵,却忍不住询问。
黄文远心中一叹,他从小看着王琼娥长大,知道她精明睿智,谈起商事更豪爽没有女子姿态,但在情感上却是一片空白,她当时兴高采烈给杨相公备礼盒,言只是商伴常礼。
商伴常礼往来正常,然那些礼物,怕很多女子对丈夫都没有如此吧?
她是明白不明白这点?
唉,也不知那杨河有什么好,仅见一面,就让这精明的女子昏了头。
他心下叹息,希望她以后不要受到伤害。
他微笑道:“杨相公非常高兴,他这几月穿的用的,都是当时你备的礼货。”
他拿出一封书信,笑道:“对了,睢宁再次大捷,我有前往庆贺。杨相公与我说,他以后要发展北岸,将会有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