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两边密密都是蒿草,冬日还算好走,地面干硬。
但春天来临,雨水浸泡,人走车压,辙迹深深,烂泥弥漫,实在是恶心。
这时回庄的道路就是如此,好在回到庄内,街道皆用青石板、碎石、鹅卵石铺就,雨水冲涮,洁净如洗。
走在这种路面,都让人心情愉悦。
杨河回到新安庄,众人相见,都是不胜之喜,看到杨河身上官服,更是欢欣。
这下,一切都名正言顺了,大义的名份,此时仍然非同小可。
杨大臣、齐友信、严德政等人匆匆出来相迎,杨河拟定崇祯十五年规划后,众人都是忙得团团转,根本没有一刻的闲暇,特别各堂的总管们,更是忙得脚不点地。
众人簇拥杨河回到戏楼公房,杨河坐在自己的狼皮大椅上,痛快的呼了口气。
这边还是简陋,与他睢宁城的官邸都不能比,但他就是感觉自在,舒服。
杨大臣泡茶,用的还是胡就义送给他的那个陶制茶壶,这个茶壶用惯了,杨河就一直用。
对享受他一直无所谓,有更好,他不会拒绝,不会矫情,但没有也无所谓。
这就是一种心境了,见识过富贵,见识过繁华,从容淡定。
杨河与身边心腹轻松坐着喝茶,谈起睢宁城的事,特别那日宴会的事。
此事各人隐隐听闻,都很有兴趣,不过倒没放在心上,连正三品的卫指挥使都说杀就杀,殴打一个区区正五品官员的儿子,实在是在众人心中激不起什么波澜。
跟随杨相公多时,各人心态都锻炼出来了,有种无法无天的味道。
只有杨大臣遗憾,他也想尝尝殴打正五品高官儿子的滋味,他骂道:“那个衅种敢对相公不敬,就该打死他。”
他忍不住询问又静默站在一边的陈仇敖:“老陈,你掌掴那姓黄小子的时候,爽不爽快?”
陈仇敖脸上露出笑容:“很爽快。”
众人哈哈大笑,尤以齐友信,杨大臣笑得最为大声。
……
言归正传,众人谈起这段时间庄内的事,公房内,就是这几个总管级别的人了,杨大臣、齐友信、严德政、韩大侠、张出恭。
过了年杨大臣十八岁,各方面成熟了不少,唯有直爽与忠心不变,依然是杨河最信任的书童。
齐友信更加的精明理智,世情方面,他懂得比各人都多,身为议事堂的三大议员之一,他其实有权过问六堂任何事情,但却保持着分寸,谨守着分管吏务堂的事。
严德政还是那样的谨慎,在杨河面前唯唯诺诺,亦步亦趋听从吩咐,但在庄中久了,又管着很多事,也有几分从容与气度出来。
杨河看得出来,他对庄中一切其实比谁都在意,但因为性格出身缘故,顾虑太多,反显得很多时候犹豫没有果断,不象别的下属,基本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张出恭在椅上坐着,一直腰杆挺得笔直,真是站如松,坐如钟,行如风,卧如弓,仍然保持着军旅中稳健自律的作派。
他们三兄弟其实更想待在军伍中,便是再忙,也会抽时间随同众人一起操练,只是现在情况,杨河只能让他们管着民事工务。
韩大侠搔着头,手中端个规划书,口中不时念念有词,他戴个懒收巾,内中头发杂乱似鸡窝,却是过于认真劳心的结果。
过于刻板认真,很多事情堆上,反搞得他焦头烂额,不象杨大臣,学足了他杨河,很多事情让部下干,只抓个总结,此时他坐在椅上倒很悠闲,时不时泡茶。
总体这几个总管心腹锻炼出不少,也是权力的体现力量,一个人就算再寻常,居于高位,多少都会锻炼出一些气质气度,毕竟所处高度与信息掌握不同。
齐友信禀报,因为在各村寨招了几十个识字的人,吏务堂考核后,情报所那边查过没问题,就依他们能力,分配到各堂各所作书办,现民政多堂已基本可以运作。
这些能写会算的人补充入庄内,也使教习的教师更多,让庄内原本还兼职教书的杨大臣,严德政,张松涛等人更轻松,有更多精力专注本职之事。
然后这段时间,吏务堂又为户务堂、工务堂招齐了人手,合计招募耕田队、路工队、水利队、营缮队共一千人,这一片村寨已经没余下多少了青壮。
只是最近流民来到,虽然人员安置好说,男的补充入各类工队,女的缝补浆洗,但突然增加这些人,恐怕会超出预算。
按正月初四日议定的一年规划,库存的万石粮,十万两银,其实都有预算用处,超出的这些人,钱粮从何而来是个问题。
目前庄内除了夏时可能会有几千石高梁的收入,就暂时没有别的收入了。
以后流民会来多少也是个问题。
所以谈起这事,齐友信等人有些忧虑。
当然忧虑也有限,各人对杨河都有信心,认为杨相公肯定会想办法解决的。
便如逃难路上,一无所有,慢慢积蓄粮米银两,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