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答道:“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虽然大部分三苗人南迁,有少数分三苗人奔西北方向去了,好在人数不多。这次大战,如果不能全歼三苗人,那么,他们可能会向西进入梁州。你们是见识过蜀地的,那里沃土千里,气候适宜,一旦他们进入蜀地,就可以养精蓄锐,随时重返中原。也或者,他们借道蜀地,向北发展,那么,中原将面临三苗人两面的压力。”
羽江恍然,“萁子先生深谋远虑,大哥早有计划,把我们都瞒住了。”
启笑了笑,“梁州之行是我们的第一次行动,我不想给你们有心里压力,这一次行动比较危险,大家要有心里准备。竟陵城里有一个人叫松恬,他曾任大理。三年前,因一个案件失宠于先王,差点被杀,幸亏国相岩会出面相保,即使如此,松恬唯一的儿子被盘信杀了,膝下只有一女与他相伴。”
说着,启看向羽江,羽江点了下头,说:“五年前,松恬先生到雍州追凶,与家父一面如故,并且,在我府中住过数日,从此常有书信来往,只是,他生性耿直,不会帮我们的。”
启笑道:“有一个人可以利用!”
羽江脸上立刻露出不忍之色,“大哥,你的意思是?”
启立刻知道他误会了,“他有一个弟弟,叫元民,正是他出卖了松恬,而松恬完会全不知道这事,拿他做文章,你是否好受些?”
羽江眼珠转了转,笑道:“好,这事我来安排。”
启一一看了一眼随行的人,吩咐道:“羽江、勒威随我同行,克牙,你要保护好少俞和玛央,进城后,找个客栈住下,勒彪负责联络,山南,你见过上甲大人,去襄阳找他,留在他的身边等候我的指令。”
一路下来,启发现,这里的风土人情与中原大不相同,大多髽首,女人们上身窄袖、大领、对襟短衣,下身穿百褶裙,长至抵足,飘逸多姿,系一幅绣花围腰。男子装束比较简单,多为右衽长衫,肩披织有几何图案的毛毡,头缠青色包头,小腿上缠裹绑腿。
离竟陵越近,战争的气氛越是浓厚,不时会遇到军队和粮草车队,许多路口设有关卡,盘查来往的行人。
启一身葛衣布袍,内衬蚕丝绸衣,一顶貂皮帽扣在头上,帽子上嵌着一块羊脂玉,脚蹬虎皮靴,骑着一匹白色大马。
羽江一身虎皮袍服,内衬葛丝布袍,头顶虎帽,脚踏虎靴,背着一柄窄口长刀,一看就是北方来的世家子弟,骑着一匹棕色马,个头不高,却十分健硕,步履稳健,如踩浮云。
勒威则是一身的葛丝布袍,头顶虎皮帽,脚踏虎皮靴,一色的宽背大刀,腰插短刃,马背上挂二个大包,满脸的凶相,嗜血的杀气弥漫在空气中。
出到盘查,羽江掏出邰城大理府的腰牌,加上他们一身不凡的装饰,畅通无阻。
启发现,竟陵城内,店铺林立,人群穿梭,十分热闹。布坊、铜坊、玉坊、米坊、木坊等一应俱全,邰城、蒲阪、斟寻等城堡,完全没法与之相比,不时会遇到堆满南北货物的大车来往,难怪,二十年前的那场大战中,三苗人付出了二万条生命,拼死力保竟陵城。
一路打听,三人来到一处院落。启看去,院落虽然多年失修,但是,雕梁画壁仍在述说着院子的主人曾经的荣耀。
勒威上前敲门,一位老仆人开门,羽江说明身份,老仆人连忙请三人进了院子,又上来二个仆人把马牵走,其中一个仆人说:“季叔,我去禀告老爷一声。”
季叔回应道:“好,我带客人去前厅,你告诉老爷,雍州邰城的羽江少爷来了。”
三人随季叔进了正厅,安排启和羽江坐下,捧上茶点,勒威站在一旁侍候。
启巡视了一下四周,大厅里,全是一色的油杉制作的家具,并且,都年代久远,中间供着一个铜鼎,除此之外,屋里的器皿都是细陶,黑陶为主,灰陶次之,也都有不少年头了。
不一会,随着脚步声,一位四十多岁的人快步走了进来,只见他一身麻布衣袍,脚蹬锦靴,完全是一副中原人的打扮。
再看他的脸上,微笑掩饰着哀伤,一把岁月之刃在他的脸上刻满了丘壑和沧桑,一双锐目却炯炯有神,像一把利刃直直的扎进人的心窝。
二人连忙起身,羽江大步迎上去,叩拜在地,“小侄羽江拜见松恬伯父。”
松恬一把拉起他,仔细的看了看,脸上的哀伤淡了许多,“果真是你,孩子,快坐下。”
羽江转过脸来看向启,“伯父,这位是启,我的挚友。”
松恬顺着羽江的目光看向启,一双锐利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启。
启向松恬躹了躬,“启拜见松恬先生。”然后,神色坦然的看着他。
羽江见松恬的神色有异,忙说:“伯父。”
松恬打了个激灵,醒过神来,脸上堆着笑,“失礼了,二位快请坐。”
松恬看着羽江,“邰城叛乱,我一直担心你们的安全,幸好你们渡过危难,我总算放下心来。”
羽江欠了一躬,“多谢伯父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