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嬷嬷快步上前,想要扶过文荣
文荣靠在九阳的身上,心里头只有一个念头,不可以让太医过来,否则,纸怎么可能捂得住火!
“我说了我没事!”
文荣捂着肚子侧开身子,一把甩开嬷嬷伸过来的手
乾元帝双手撑膝上,沉吟出声:“快把文荣长公主扶到里间去!请郑院判过来,独擅千金之科的刘院正也一并请过来!”
一锤定音
嬷嬷快步往外走去请王医正,去花间请郑院判的宫女已经敛裙跑没了踪迹
周皇后看了九阳一眼,亲身从左侧扶过文荣,口里同在座几位交代:“...病来如山倒,这也不知是怎么了!朝阳你先招待着几位长辈和夫人,本宫扶文荣进去瞧一瞧”
“朕也跟着,要不要去慈和宫报个信儿?”乾元帝随之起身,问道
周皇后微不可见地将眼神落在了长安大长公主的身上
“太后娘娘年纪也大了,究竟发生了什么都还没尘埃落定,去打搅她做什么?”长安大长公主边说边将手扶在身畔的宫人臂上起了身,婚姻生活的不顺利,丈夫的懦弱无能让她养成了说话低沉的习惯,“也不是年轻媳妇了,做个什么还需要长辈时时刻刻在旁边儿镇着才安心?我去守着就行了”
周皇后连连称是,扶在左边儿,九阳在右,一左一右架着走不动道儿的文荣,前头的人看不见裙上的一团血慢慢地往四周漾染开来
坐着的朝阳却一把将嘴捂赚靠在益阳公主的身上,脑中闪过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却不敢说出口
文荣垂着手,被架在中间,拖着向里走去
她很痛,养尊处优半辈子从来没这样疼过,小腹里一绞一绞地像是被一双手一把揪在了一起,一波连着一波的紧缩时的痛苦像潮水一样向她袭来,腹间酸楚又胀鼓鼓的,直直往下坠,像是要坠入了无尽的深渊当中
朝阳说她裙子上有血...难道她的孩子,只能变成一滩血肉吗?
她不怕太医诊出喜脉来,她只怕这个孩子没了
这是她唯一的孩子,是她与她最心爱的男人的孩子啊
文荣痛得浑身没气力,只能在喉咙里发出一管呜咽的声音再一抬头,已经是满脸的泪,双眼迷蒙能看见红彤彤的灯光摇曳在风中熟悉的不熟悉的,憎恶的扭曲的面孔在她的眼前如同虚影一般相互交错而过,她瘫在九阳的身上恍惚间像是看见了荣昌的脸
怎么会?荣昌不可能知道的。
文荣扯开喉咙尖叫了一声,手指颤颤巍巍地指向周皇后,想扑过去却险些从九阳的手臂间划下来,一双桃花眼睁得大大,嘴角嗫嚅听不清楚在叫些什么
九阳将她拢在怀里头,一下一下地拍着文荣的背,轻声安抚着
周皇后神态自若地吩咐人将文荣抬到炕上又连声吩咐人打热水上热茶来,先让乾元帝避到了内间,又请长安大长公主落了上座,这才半坐在了炕边儿,拉过文荣的手发现她手心里头汗津津的,不由心头大快
“你且忍着点儿,是吃坏了肚子还是其他的什么,咱们都静下心来好好治,千万莫要讳疾忌医。宫里头的小娘子从初葵来就月月拿药将养着,哪会出了嫁倒还小日子一来就疼得上吐下泻的?”
周皇后眉眼缓和下来,温声缓气地劝她:“郑院判是本宫素来得用的,刘院正更是皇上钦点的太医,两位名家会诊,你只管放心,铁定诊不错儿,病多重都不要紧,最怕的就是误诊延诊了……”
凤仪殿五进五出,夜飞萱待着的花间走到正殿旁边儿的里间,郑院判一路上走出了一脑门子汗,凤仪殿的小宫娥知机一路领在前头,自出了花间就再没说过话
一进里间,气氛沉闷,郑院判鼻尖能嗅到轻轻的血腥味儿,心里头一颤,跟着便瞧见了盖着褥毯卧在炕上的紧锁眉头,阖着眼,面色卡白的文荣公主
“平身!”周皇后一挥手止住了郑院判的行礼,又加紧道:“快给公主瞧瞧!一直渗着血,问她肚子痛不痛,她也只说不痛,可这样哪像不痛的样子啊”
郑院判佝着身子伸手去把脉
周皇后本是陪长安大长公主坐在一旁,如今也缓缓起了身见郑院判的神情愈渐凝重起来,心头也跟着悬吊吊的,轻声问:“可是急难?”
郑院判如今像置身于火中,又像在冻冰层里,脉来流利,如盘走珠,指尖在脉上能感到珠子在盘里滚动时的感觉一样,文荣长公主的这把脉,分明就是喜脉!
可胎儿的脉动已经变得十分细微了,又闻身后出血,郑院判张了张嘴,口中生涩,他竟然在一个寡居的皇家公主身上诊出了喜脉!
周皇后问过一遍便没有继续问下去了,眼瞧着郑院判的脸色从青到白再到青,轻咳一声,说道:“郑院判没诊出来?世事难料,马有失蹄,人有失手,纵是国医圣手,也有被疑难杂症难住的时候。可长公主一直在渗血,总要先将血止住吧?”
郑院判僵在凳上,脑袋里一片空白,他兢兢业业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