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色俱厉地一番反问，让巧月哑口无言。
她应该怎么反驳？
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机会，因为怎么反驳都是错！
夜飞萱一番话，就已经堵死她所有辩解的可能了。
她撺掇着三少爷出来是她的错，三少爷要出来她没有阻拦，也是她的错。
只要三少爷现在是站在这里，那就是她做下人的不认真。
更何况，夜飞萱故意说了三少爷是伶俐人，如今竟然搅和进下人的糊涂账里来，多不光彩？
二夫人兴许是个糊涂人，可她身边的人却不糊涂。
二夫人能在府里安生过这么久的日子，与她身边出色的下人有不少的关联。
流朱是个精明丫鬟，她看了那还在地上里瑟瑟发抖，摇摇欲坠的柳芽，想起之前收到的消息，便知道三少爷是被巧月这小蹄子给利用了，当了枪使。
左右不可能是主子们的错，这件事上也根本拿不住大小姐的把柄，少不得要牺牲掉巧月了。
她刚刚打定主意，便听巧月嚷道：“大小姐你血口喷人！您分明是记恨着三少爷处置柳芽，所以报复！”
“呵……”
夜飞萱笑出声来，眼眸微挑，一双手指向跪在地上的柳芽，“你不说我都忘了，这里还有我贴身丫鬟呢。萱草，去看看，死没死。”
这凉薄的口气，直接问“死没死”，也真是……
柳芽当真是这大小姐带来的贴身丫鬟，而不是仇人？
多少人暗地里心惊，可也有不少人这时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大小姐自打来了之后，便一句话没搭理过柳芽，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巧月愣住了，她完全没想到夜飞萱竟然是这样的表现。
萱草那边拍了拍柳芽的脸，暗自压住泪意，勉强平静道：“回大小姐的话，还有一口气儿，不过离死不远了。”
夜飞萱拢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浓密的睫毛却垂下来，遮盖住她眼底森寒的肃杀。
声音平静，悠然，闲庭信步一样优雅淡漠：“原来还没死啊，是个命硬的。巧月姑娘，你真以为一个下人，对主子来说会有什么特殊的意义不成？我来了这里之后，原本乃是想教训她的。可偏偏，被你们这一起子命贱的给缠住事儿，现在还没来得及跟我这不听话的丫鬟说上话呢。谁瞧见我跟柳芽说话了，尽可站出来说。”
“谁看见了？站出来说啊！”
声音陡然拔高，夜飞萱侧着身子，森冷地扫了一圈，与视者莫不低头。
“唔，似乎没人看见呢……二婶，您看，我并没有私心，是一心为着府里好。”
巧月听着，也这样扫了一眼。
她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帮着夜飞萱，可仔细地想想，夜飞萱在此之前，根本不曾提过柳芽的事情，没有话柄留给别人。
站在这里的人，谁又是一点脑子都没长的？
巧月是眼看着要坏事了，没人敢冒着得罪大小姐的风险来说假话，帮助她一个丫鬟。
巧月忽然面如死灰，连瞪着夜飞萱的力气都没了。
夜飞萱轻声叹着：“不过是个丫头，没了她，我不还一样吃饭吗？做人，不该把自己看得太重，以为人人都要听你的、围着你转。有句话叫做没那金刚钻就别揽那瓷器活儿，这话我赠给你。今儿幸好还是我看见三少爷在这里，摸着他额头的时候，整个人都要冻僵了。冻坏了可怎么办啊……”
“唉，我这人，就是心善，见不得什么打打杀杀的。”
她转过身，朝着目瞪口呆的二夫人这边一福，蹲了个身：“二婶，我看着丫鬟兴许也不是有心，方才我已经命人赏了她十个耳刮子，想必她也记住这教训了。不如……就这样放过她吧。”
好一个“心善”！这算是哪门子的心善！分明满口都淬着毒汁毒液，说出来的话却想是开出来的花儿！
二夫人胸口剧烈地起伏着，抬手指着夜飞萱：“你，你……大小姐，你这心，忒歹毒了！”若非根本挑不出她话里的错儿处来，二夫人早叫人将这恶女拉出去惩罚了！
可是现在，她有这个心，却偏偏找不到任何借口！
你说她偏心，她就是告诉所有人她偏心了自己的丫鬟，可逮不着把柄啊！她惩罚婆子，是婆子以下犯下；她惩罚巧月，是巧月不尽心照顾主子。
这两点，即便是换了二夫人来处理，也不会给他们好看，更何况巧月是真该死？
可夜飞萱……
可夜飞萱……
她根本不怕得罪自己，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发了这么一通威风。若是今日压不住这夜飞萱，往后她这一张脸，又要被放到府里哪个位置上？
二夫人想着，只觉得眼前一片发黑，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立刻惩治了夜飞萱的招数来。
还是流朱知道变通，她知道今日二夫人是被夫人二小姐利用了，如今可不能按照夫人的意愿和大小姐结仇：“二夫人，依着奴婢看，大小姐心善，是大小姐人好，可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