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先生。”我示意他不要再往下说了,真没想到,一个心理学教授竟然这么没常识,我不知道他是出于什么目的,怎么会不断的告诉他妻子,她有病呢?这是一个非常不好的心理暗示,就算她真的有什么毛病,也不可以一直对她说她有病,这样会让问题越来越严重的。
“对不起。”白梁说,“我只是太着急了,只要是婷婷的事我都会很着急。”
我注意到,这个白梁不仅仅是对他的妻子照顾有加,称呼也非常亲密,他们看起来好像有40来岁的样子,这不是一对年轻的夫妻,大多数这个年纪的夫妻,都会直呼对方的姓名,或者是在姓氏前面加一个“老”字,但白梁却称呼她妻子的昵称,看得出来,他的确很疼爱老婆。
其实在登记卡上,我已经知道这两人的名字,男的叫白梁,女的叫王婷,根本没有必要让他做自我介绍,这只是一种打开话题的方式罢了,自我介绍可以让他们聊一聊他们自己的情况,我也便于从介绍中展开话题。
既然王婷拒绝介绍自己,我也没有勉强下去。
要说这个王婷长相也只是一般,坐在轮椅上,好像得了重病的样子,身体看起来很消瘦,面色蜡黄,头部围着一块头巾,我才摘了头巾,应该可以看到她没有头发。如果不是得了重症,又怎么会是这副模样呢?
身体患了重病的人心理容易生病,这很正常,人的健康,身心是一体的。我觉得自己可能有点猜到白梁为什么会带王婷到这里了。
很有可能这个王婷很害怕别人说她有病吧。这也是正常的,看她的衣着能看的出来,其实她是一个很重视外表的女人,面貌却因为病痛被折磨成这个样子,心理上对“生病”、“疾病”……诸如此类的词语感到敏感,就不难被理解了。
我让白梁先出去一下,我想单独跟王婷谈一谈,而且我相信白梁在这个地方呆着一点用处都没有,凭他刚才冲王婷说的那句话,我就能判断的出来,他根本就是个乌龙的心理教授,难怪搞不定老婆的心理疾病。
白梁非常不放心的走了,临走前还看了我们好几眼,眼里充满了担忧。
我不仅觉得,一个女人生患重病,还能有老公这样疼爱着,真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
我问王婷:“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比如说一些你不可理解的事情。”
王婷看了我一眼,眼中好像有了一丝希望,但是最终还是没开口。她摇摇头,又把目光回到了自己的双手上。我注意到她从刚进来的时候,就一直抱着手在玩弄自己的手指,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但实际上我知道这是焦虑的表现。很多焦虑的人都容易做一些小动作,比如说不停的抖脚,不停的搓动手掌等等。
我猜可能是那句“比如说一些你不可能解的事情。”触动了她,我决定从这里下手。
于是,我又说:“其实我觉得你老公并不专业,虽然他是心理学教授,但我认为他可能无法准确的对你的心理健康状况作出评估。”
说到这里,王婷再次抬头了,眼中的那一丝希望仿佛扩大了,她期待我继续说下去。
我知道自己找到突破口了,于是赶紧说:“或许有病的不是你,是你的老公,他过于担心你才会做出错误的判断,认为你心理有病,把你带到了这个地方……”
话还没说完,王婷就迫不及待地插嘴了,她说:“对,就是他有病,他真的有病,他自己不知道!他不肯承认,他一直在折磨我……我有点受不了了。”
趁热打铁,我赶紧安慰王婷:“没事,你老公肯定是一个固执的人,但在我的心理工作室,没有我搞不定的病患,之后我会对他的心理健康做出评估,你放心吧,如果他有什么问题,我会帮你治好他的,但是现在需要你配合我,先说说你的情况吧。”
王婷戒备的看了看门口,她压低了声音,对我说:“他不是我老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