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头是否有埋伏,那样的感觉很累,所幸不是每日都活在那种辛苦里。
可他说,这东西里会有毒,就放在他宫里,他案几上的,只离开一小会回来,就不敢吃了吗?
这种小心警惕,与行军布阵时一般。
那他日日如此,该多累?
忽然,她叹了口气,不知道那是为了什么,伸手拿了桌上的奏折,替他一一打开,她仍旧默默无言,她心里清楚,她在计较后宫嫔妃众多,而她只是其中一个,并无特别。
皇帝一笑,专心看起奏折来,一只手执笔,一只手便搁在她腰上,有时候捏上一捏,奏折她一本本打开叠在一起。
皇帝忽然道:“替朕看看,有急需处置的,放在上面。”
“哦,”她淡淡应了,打开奏折一看,那行书如流水行云,字句生涩难懂,只看了一本就放下了,理由是,“太难看!”
皇帝只一笑,仍旧低头在看。
两人今晚都鲜少言语,云苏却莫名的感觉到心安,今夜的她不知怎么了,心里乱糟糟的,但如今这样静静呆在他身边,她又能安下心来。
今夜的皇帝也怪,既不像平日里温柔邪魅,又不似那时的冷漠冰冷,这仿佛就是他,对她不算喜爱,却也不怎厌恶,他们静静的,没有什么可说的,彼此陪伴就已经不错。
可能是屋里太静,可能是皇帝的怀抱太暖,她居然睡着了!
怀里的身体越来越软,皇帝低头一看,她已经枕在他的肩上,睡得熟了,他瞥了眼坐在角落看整理文件的仇予,“扶了她去睡吧!”
仇予起身,走了过来,有些为难是否该伸手从皇帝身上接过她,若是其他宫妃,抱了也就抱了,若是没有外人在场,毫无关系。
可,她……
他一犹豫,皇帝已经抱着她起身,吩咐他,“去将床整理一下!”
“是,奴才遵旨!”他转身而去,庆幸没有伸手过去。
将她放好,皇帝低头看了看她,又蹙眉想了下什么,仇予遮了一枚夜明珠,“皇上,夜深了,不如早点歇息吧!那折子,明日再看。”
“嗯,去替朕准备热水!”
生物钟,定点响了,她睁了睁眼,一片明黄之色,身侧已经没人,但被窝内还温热,证明那人才起床不久。
早起无事,她学会了早醒过来再睡一个回笼觉。
可,在雍宁宫她却睡不着,起了身披上外袍,就有宫女听见声响进了来,“给苏贵人请安!”
“你给我梳头吧!”她一笑,对那个称呼忽然敏感了,她记得刚来时,别人还叫她苏妃,她只出现不到一钟头,成了苏嫔。
隔了几天,降了贵人,她再想会不会过几天,她又降了位份。
这对她来说,似乎没什么,可对于真正的云苏来说,她会不会很介怀?古代女子入宫,都是盼着为家争光,她如今连降两级,差不多是从山顶跌落山腰,云苏的家人可还受得了?
“诶……”云苏一个激灵。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那宫女忽然跪地磕头。
云苏一愣,“怎么了?”
那宫女战战兢兢抬起头,“是不是奴婢弄疼娘娘了?”
她区区一个语气助词,都能让这丫头如此惊慌失措,这后宫生存人人都辛苦得很呢!她弯腰,将宫女扶起,“不关你事!”
取了头上一根细钗子,递到她手里,“这发饰梳得不错,赏你的!”
宫女一看,竟是根金钗子,她连忙磕头谢恩,“谢娘娘赏赐,谢娘娘赏赐!”
“去弄热水来我洗脸!”她挥挥手,让她下去,转头见床上锦被凌乱,习惯性的上前,几个动作折成了完整的豆腐状。
端了热水进来的宫女瞠目结舌,慌忙跪下,“娘娘,不可!”
“有何不可?”她微笑回问,接了她手里的盆,撩起衣袖自己洗了脸,又将毛巾递与她,“收拾了吧,我先回去了。”
“娘娘,皇上说让您陪他用早膳!”宫女手忙脚乱收拾着,急匆匆的说了一句,她已经转身出了卧房。
水晶帘撩开,外面站了好些嬷嬷们,见了她喜笑颜开的请安,她笑笑,“都起来吧!我先回宫了,让皇上不必等我!”
嬷嬷们愣,这是对皇帝说的话吗?
她们在宫里这么久,就算最得宠的妃子也不敢这样对皇帝说话,这种话她们可不敢传达,吓得又跪下了,而那女子提了裙边,快步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