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给我狠狠的锯!哪儿最痛锯那儿!锯慢一点!老子要听到他向咱们求饶!”
牛头马面也都注意到周谦那不寻常的冷静和沉稳。
“听说此人生前犯有头痛怪病,忍受剧痛了大半辈子,精神力早已强得异于常人。如今经过了十八层地狱的煎熬,精神力更是磨练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境界!”
“难道这是阎王爷刻意安排给他的历练?”
“在地狱道历练?有用吗?只要在投胎之前,孟婆汤一喝下去,他就又变回一张白纸!”
“要是不喝孟婆汤呢?”
“怎么可能!不喝孟婆汤便直接投胎?这种事情,老子还没有听说过哩!再说我们又在谈甚么投胎?他有机会投胎吗?”
夜叉们把一堆肉块堆到了两名鬼差面前。
“小将覆命。罪人周谦,已用刑完毕。”
肉块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塑回周谦的模样。
周谦站起来,摸了摸自己,又左顾右盼了一番。
“这就完了?”他问道。
“好汉子,竟然已经完全适应了苦刑。”牛头的语气中,隐隐带有尊敬之意。
“对,刀锯之刑已经完结了。难道你有甚么不满?”
“可是……这里便是第十八层地狱吧?不就是我该服刑的目的地吗?”周谦摇了摇头,问道。
“还不是呢。刀锯地狱只是第十八狱的表层而已。从这儿走到真正的最深处,地狱界里最恐怖绝望的无间地狱,才是你要永远待着之地。走吧。”
两名鬼差带着周谦,一直往第十八层地狱的深处走。
刀锯惨号之声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各种苦刑混合起来的一片杂响,以及带着深深绝望的求饶呻吟之声!
空气中的硫矿味和血腥味儿,越来越浓重!上空的阴霾更是压得越来越低,直让周谦感到呼吸困难,极之压抑。
就连牛头马面的表情,也渐渐没有了一路上来的轻松。
“这种压抑,这种绝望,就连我等服役多年的鬼差,也都习惯不来啊……”
不觉,他们来到了一面无字牌坊前面。
这牌坊极之老朽破旧,好像随时会倒下来似的,可是其散发出来的一股绝望和荒凉的气息,让周谦感到这牌坊绝不只是摆设而已。
“过了这座牌坊,便是无间地狱了。”
牛头马面解下了周谦脖子上的木枷。
周谦舒展了一下身子,按摩着被木枷勒得红肿的手腕。
他窥看了一下牌坊之后的景象,是甚么一回事。
牌坊之后,尽是一片血色雾霾笼罩。雾霾之中,隐约可以见到无数夜叉身影,似乎正在施行着甚么极其怪异,残酷,常人不能想象的刑罚;远远近近地传来各种厮破喉咙的惨号或是绵延无尽的痛苦吟叫……地上看来黑黑黏黏的,象是一片长年由血肉和内脏沉积而成的沼泽。
周谦回过身来,发现牛头马面却只是定睛看着他,没有打算行动。
“不是要进去吗?”他反问两名鬼差。
牛头马面对望一眼。
“……周公子心里已经作好准备了?”
“周公子要是还有甚么心愿,例如是吃些你们人间常见的食物之类的,我们都可以为公子尽量安排。”
“不用了。反正就是要进去,早些或迟些,也没有甚么差别。”
周谦摇摇头。
“周公子,我得提提你,这是你最后的喘息机会了,错过了的话,便再也不会有了。”
“公子真的晓得,无间地狱是甚么意思?”
“我周谦也不是个傻子,无间地狱是个甚么地方,我在生前都不知听说过几遍了!所谓“无间”,就是无止尽地重复!我已经作好了心理准备,进去之后,便再也不会有出来之日了。”周谦说着,抬头仰望天空上的那片阴霾,嘴角牵起一抹淡淡的苦笑。
马面心想:此人到底在想甚么?为甚么他不害怕?
“周公子,跟你说句老实话。这接引新鬼往无间地狱的差事,我老马也不是干得少了。即使是那些看起来绝对象是大奸大恶的,当他们被押到这座牌坊面前,没有一个不是被吓得双膝发软,跪地求饶,哭得不成样子,甚至有时候还要把他们硬拖进去的!这座无字牌坊所散发出来的绝望和压抑,足以摧毁任何奸邪之人的意志……可是像公子那般,在这座无字牌坊面前,依然是那般沉稳的,我老马却是从来没有见过!……难道公子心里,没有一丁点儿害怕吗?”马面禁不住问道。
周谦想了想。
“我自己也觉得,此时的心情十分微妙。你问我难道不害怕无间地狱吗?这怎么可能呢?害怕,是一定会觉得害怕的!可是,我却不会象是在最初的拔舌地狱,或是我认为最痛苦的牛坑地狱和石磨地狱般,有害怕得想要逃跑,想要求饶的那种懦弱之意。这一路上下来,我有无数次被折磨得几近精神崩溃的经验,脑袋突然只剩下一片痴呆的空白,可是不知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