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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都城内。禁军第四营营长孟秀容换了一身闲服,来到一处毫不起眼的小酒馆里。
这间小酒馆处在偏僻的街角,一共两层,装修得很一般,看起来口味也很一般,所以并没有几个客人。酒馆的老板正坐在一楼的柜台后发呆,一见孟秀容进门,连忙起身迎上前来道:“客官,吃饭吗?几位?”
孟秀容微笑着指了指楼上,轻声道:“有约了。”
老板笑眯眯地指了指楼梯道:“哦,那您楼上请!”
孟秀容点了点头,借着转身上楼梯的时间迅速地四面看了一眼,确定没有人跟踪后,才快步登上了二楼。
二楼有几间小小的“雅座”,只是门窗斑驳、桌椅破旧,环境同样让人不敢恭维。其中的一间坐着几个客人,正在旁若无人地吃吃喝喝。孟秀容径直走进最靠里的一间,关上门,对正坐在桌边饮茶的捕风堂堂主赵金石施礼道:“参见堂主!”
赵金石对孟秀容点了点头,指了指面前的座位道:“坐吧。”
孟秀容道了声谢,上前坐下。他有双重身份,一重是禁军营长,另一重则是捕风堂三等监察官。在京城内外,像他这样双重身份的人还有很多。
捕风堂,无处不在。
赵金石开门见山地道:“最近一段时间,京畿防御指挥使宋威和禁军统领周芜接触比较多,你在禁军当差,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孟秀容一怔,飞快地思索了一下赵金石话里的深意,然后谨慎地答道:“目前还没有。”
赵金石道:“这两个人一个管着中都卫戍部队,一个管着禁军,又都有特别的背景,……他们两个交往过密,很可疑啊!”
孟秀容反问道:“堂主莫非是怀疑他们图谋不轨?”
被他这样直截地一问,赵金石反倒觉得有点不好回答,沉吟了一会儿才道:“咱们捕风堂的职责,就是为圣上刺探各方面的消息情报。有些事情,我们是宁可捕风捉影、无中生有,也绝不可以视而不见、置若罔闻的。这两个人本来身份特殊,近来又屡屡私会,会面地点还总是选择在荒郊野外,行踪诡秘,你知道这叫什么吗?这就叫‘欲盖弥彰’!”
孟秀容点了点头,问:“堂主,这件事您向圣上禀报了吗?”
赵金石看了他一眼,道:“这两个都是皇亲贵戚,没有真凭实据,谁敢乱说?”
孟秀容又问:“堂主是想要跟踪他们,探听一下他们在一起到底说了些什吗?”
赵金石道:“这个我当然有考虑,不过这两个人非常警觉,按他们现在的接触方式,要直接窃听他们很难。不过,正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这两个人的背后,无疑就是西南提督宋欣和周太后,要调查清楚他们究竟有没有什么图谋,也不妨尝试从她们那里入手。宋欣那边,我已经让西南分堂加紧调查;太后这边,就交给你了!”
孟秀容问:“堂主想要属下怎么做?”
赵金石压低了些声音道:“我要你对后宫进行监视,修仪殿、百艺堂……包括太后寝宫凤祥殿,都要监控起来!我要知道太后和周芜私下里都在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孟秀容听了他这道指令,不禁大吃一惊。虽说捕风堂从来只需对皇帝负责,皇权特许之下,有权对任何臣官进行调查,可是要把矛头直接指向当朝太后,那可不是闹着玩的,毕竟太后的身份特殊不比他人。更何况这件事情是赵金石在自作主张,皇帝并不知道,所以万一被太后察觉,那后果……
赵金石见他脸色犹疑,问:“怎么了?有困难?”
孟秀容心中一阵挣扎,他虽然很不愿意去做这件风险极大的事情,却更没有勇气当面拒绝这位捕风堂堂主。想来想去,终于把心一横道:“没有!”
赵金石道:“那就加紧些去办吧。另外,我再提醒你一句,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所以你一定要万分小心,绝对不能失手!万一落在他们手里,也绝对不能把捕风堂牵扯进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孟秀容心中一震,低头道:“是。”
赵金石没有再说什么,慢慢地端起茶杯凑到嘴边。孟秀容见状,忙起身施了个礼,然后轻轻退了出来。
他走出小酒馆后,又在街上闲逛了两圈,这才回到了家里,关起门来思索了半天。傍晚的时候,他提着一个小包袱出了门,来到了皇宫北门的禁军值守处。
孟秀容所在的禁军第四营,具体负责的是皇城北门一带的警戒和守备,所以他出入后宫倒是相对比较方便的。孟秀容不动声色地跟属下的官兵们打了招呼,便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倒头便睡。
夜半时分,孟秀容在定时器轻微的振动中醒了过来。他从床下拎出那个小包,走到窗边观察了一下环境,然后轻轻打开了半扇窗户,翻身跳出窗外,迅速藏进对面的阴影中。
此时正是人们睡得最沉的时候,宫里虽然灯火通明,却是一片死寂。孟秀容在一个黑暗的角落里小心地换上夜行装,戴上黑色的头套,然后将那个小包袱也认真地叠好,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