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已陌醒来时,已经是晚霞满天。大大的落地窗外,霞光变幻,美得不似人间。
她侧过身,窝在床上没有动,似乎有谁说过,睡觉是最好的疗伤方式。
无论经历什么,睡一觉都可以抛在身后。
真的可以抛在身后吗?花已陌笑了,无限的悲怆。
回过神来的花已陌一垂眸,看到身上依旧是那身狼狈不堪的衣服,散发着不属于她的味道。她猛的跳起来,冲进卫生间,抱着马桶吐起来,胃里没什么东西,抽搐的胃都痛了,也只吐出几口苦水。身上有斑驳的红的青的痕迹,有难闻的气味。这些似乎都是不属于她的味道。
她差一点就被侮辱了!耻辱感恐惧感又像是一群细小的蚂蚁,密集着爬满了她的身体。花已陌挣扎着站起来,看着镜子中狼狈的的自己。
她讨厌这样的自己,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花已陌关上门,站在淋浴下,水哗啦啦的从头顶淋下,衣衫都已经湿透,可是就是感觉自己到处都脏兮兮的,怎么也冲不干净。
花已陌撕扯掉身上的衣衫,拿着浴球狠狠的擦拭着身上的痕迹,皮肤开始发红,开始灼热疼痛,这疼痛一点一点,一片一片的蔓延,直到有红色的血珠冒出来,掺合着流水蜿蜒而下。
她怔怔的看着红色的水迹蜿蜒着消失,可是消失不掉的似乎是心里的感觉,她扔掉浴球,抱紧自己在流水下蜷缩成一团,嘴里似乎发出受伤的野兽似得呜咽,泪水喷涌而下。
似乎有无限的委屈积压在心里,可是无人可以倾诉,甚至不得不咽下,不得不坚强。
唯一的亲人,病着痛着,那么她即便是血流成河,也要咬牙和血吞,只在她面前展现好的一面。
可是,这么的累,这么的痛!那种从心底涌上来的深深的痛,无从回避。
眼泪是一种发泄,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都会好的,都会好的。总是这样的自我安慰着,在生活里踉踉跄跄的前行。
花已陌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沉浸在哗啦啦流淌的水声里,分不清是水还是泪,也不知道是心里痛还是身体痛,就那样撕心裂肺的痛着。
再一次,在温热的水流下,她不着寸缕的抖成一片寒风中的叶子,凉意呼啦啦的的蔓延开来,从脚底到心底,不过是一瞬间而已。
无数个寂静的,孤单的夜,她裹着厚厚的棉被抖成一团。害怕些什么?抵御些什么?或者又在默默地期望着什么?
终究,唯有自己而已。
不得不坚强,可是一个人时,却抑制不住的脆弱。
这是生活,花已陌的生活。
希望渺茫,可是唯有奋勇向前,没有别的出路。
她蜷缩在这小小的空间里,蜷缩在自己深深的黑暗里,不动,不听,不看,不想。是不是就可以当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她还是和五年前,没有失忆前一样的完整无缺快乐如初?
这一刻,她惟愿时间静止。
“你是想死吗?”慕流年站在浴室的门外,一直敞开的门外,有风悄悄的潜进来。
一个差点被毁了清白的女人不应该这么平静和安静才是,想了又想,慕流年还是过来看一眼,没想到是这样劲爆的景象。
哗啦啦的水流下,如初生婴儿一般的花已陌坐在地上蜷缩成一团,乌黑的长发披散开来,顺着水流黏在身上,像是暗夜里海底的水藻,肆意生长,而她,不过是海藻底的生灵,无望的静寂的,对外界置若罔闻。
当然,慕流年的声音也淹没在哗哗的水声中。
那个蜷缩的人影毫无回应。
慕流年皱了皱眉,长腿一跨,走进浴室,没感觉有丝毫的不妥。
如果一个浑身没有丁点布丝的人,敢于敞着门洗澡,他还有什么必要感觉不妥?
慕流年关掉流淌的水,用脚尖踢了踢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的生物:“还活着吗?”
花已陌没有动,似乎是毫无知觉。
慕流年不耐的蹙蹙眉,伸手捞过一条浴巾,抖手展开,把某只鸵鸟一般蜷缩的生物一包,拎起来,几步走出浴室,对着床铺扔出去。
“啊,啊!”霎时的失重终于让花已陌清醒过来,她发现自己在飞,下一秒,她眉头皱成一团惨叫出声,好痛!难不成他是想摔死她?
花已陌挣扎着坐起来,瞪着红肿的眼睛狠狠盯着他:“你干嘛?”她不过洗个澡,招谁惹谁了。
慕流年上下打量了她几眼,她的几番挣扎之下,浴巾已经滑落,身体的三分之二都在空气中自由的呼吸,肌肤上一片狼藉,青的,红的,紫的,冒着血珠的,惨不忍睹,偏偏某人毫无所觉,红肿的脸颊上满是愤愤不平,红肿的金鱼眼狠狠的瞪着他。
慕流年好心的没有提醒她现在的狼狈,还是给她留一点自尊吧,他靠着浴室的门淡淡的说:“你是想死吗?”
“啊?”花已陌怔住,这是什么论调,“我为什么想死?”她尽管遭遇悲惨,可是她还活的好好的,还指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