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炉前的蒲团上,一葛袍老者怀抱拂尘,瞑目跌坐,身侧侍立着一对年轻男女;男的身佩长剑,气宇轩昂,女的丰腴娇美,星眸顾盼生波。
俩人扫了一眼进来的诸人,便自顾自地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状甚亲密。
小道僮上前禀报道:“宫主,西门家的药材到了。”
老者缓缓回过头来,目光在三人脸上一扫而过。丁毅见他须发皆白,然眼眸闭合之间,精光乍露,显是修为颇深。
老者冲西门大郎微微点头道:“有劳了!”
西门大郎赶紧躬身道:“哪里,差点误了宫主的大事,是大郎的罪过!”
老者微微一笑,拂尘一指,无数药材自斗车上跳起,如长了翅膀般,纷纷向丹炉中飞去。
那侍立的男子却突然哼了一声,道:“罪过?尔等说的好轻巧!我家座师诸般药材皆已入炉,就专等你西门家的这几味药材,你等却行动迟缓,几误大事!
要知道,这炉“龙骨丹”,可是给当朝云相的寿礼!真要是砸了,你们几个蝼蚁,担得起这罪责吗?”
西门大郎额头出汗,未及回话,却听丁毅笑道:“这位兄台所言差矣!我观这炉内药材,药性霸道,互有冲撞,原是需要分步入炉才是。”
老者“咦”了一声,手中一滞,然车内的药材已然投尽。
炉中“轰”地一声响,火苗窜出炉口,热力四射。众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几步。
丁毅扯着西门二人,直退到了门外,轻声道:“唔,这一炉丹怕是要爆了,我们还是离远点好!”
声未落,只听得“啪”的一声脆响,丹房中药渣四溅,数条人影从烟尘弥漫中窜出。
这丹居然真的炼爆了!
西门二人骇异不已,就连那窜出门的娇美女郎,也目注丁毅,脸上止不住的惊异之色,显是丁毅适才的话语,已为屋内诸人听见。
那轩昂男子却拔出长剑,向丁毅砍去,大喝道:“大胆!竟敢破坏座师炼丹,罪不容诛!”
他见机不如女郎和那老者快,被飞溅的丹渣喷了满脸,形象颇为狼狈,因此一心要拿眼前这多嘴的蝼蚁泄愤。
老者喝止住了他,对丁毅笑道:“小友勿怪!老夫无尘子,忝为此地丹宫之主。这位是老夫不成器的后辈长孙晓武,这位是当朝丞相的爱女云芸,适才这炉丹就是给她父亲炼的。”
云芸冲丁毅嫣然一笑,丝毫不以他“破坏”了炼丹为意。她眸光涟涟,在丁毅的脸上留连不去。
长孙晓武见了,心中更增忌恨。
他大声道:“座师明鉴,此人不过区区炼气水准,又怎懂丹道?分明是胡说八道,有意扰乱座师炼丹,其心可诛!
再说此丹的主料龙骨,乃是弟子献给云相的百岁寿诞之礼,原系家父所受的皇家御赐,独一无二。现被这厮一言废去,其罪非轻!以弟子意,即使不处死这厮,也应交付有司,方可对云相有个交待。”
无尘子摇头道:“此事怪不得他,是我估算错误!我原以为药性相冲,亦可相生相克,却未料到龙骨性猛,诸般药材均压制不住。唉!”
西门大郎甚是惶恐,躬身道:“我等无知,冲撞了宫主,还请恕罪,这就告辞。”
三人正待离去,却听得一声娇喝:“且慢!”
却是云芸!
她目注丁毅,曼声道:“本姑娘虽不习丹道,却也知炼丹与修为息息相关。大丹师往往都是大修为者,除此之外,就是精神力超常之人!难道你竟是属于后者,我却要试上一试!”
丁毅皱皱眉头,抱拳道:“呃,不用了吧!在下从未学过丹道,适才孟浪,还请姑娘宽恕。”
云芸一扬优美的下巴,从大袖中伸出一只欺霜赛雪的小手,紧握成拳。
她狡黠地道:“少废话!你运用你的精神力,感知下我手心里是什么东西。说对了,我就宽恕你,说不定还赏你点什么;说错了,你就是蓄意破坏宫主炼丹的罪人,罪不可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