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寒冷的冬天,小男孩已经整整流浪了一个多月,在这逃难的人群中他不是唯一一个年纪如此小的人,如同他这样年纪的孩子的比比皆是,艰难地活着。
他看过很多人死去,就如同记忆里的那些人一样,空荡的心冰冷的城市,行尸走肉般的人们。
生死注定烟消云散,像暴风雨宁静的前夕一样地阴沉,他不知道自己会在哪一刻倒在冰天雪地里,被大雪掩埋尸体,在冰雪融化时显露出僵硬的躯体。
有时候,他会奇怪,自己的脑海里为什么会冒出如此奇怪的想法来,明明他还只是一个孩子啊!
没有过去的人注定是孤独的,只有想尽办法活下去,也许才找得到过去。
过去的一个多月里,一个上路、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在深夜里想念,对着自己说话,说着那些让人听不懂的话。然后等待着天明,等着着光芒照进眼睛里的那一刻。
从来都没有人可怜他,有的只是冷眼旁观,觊觎和抢夺他的食物,而这一切,只能在遍体鳞伤之后躲在无人的街头大哭,哭过之后,又继续为自己包扎伤口,他会不自然地包扎出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和用来包扎的脏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反差。
他记得这是一个很温柔的人教会他的东西,从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忘记过这种方法了。
曾经有人想跟他走在一起,可是看着他身上穿的衣服,虽然破烂,但是依旧看得出不是一般人家能穿的,脸上就会变得冷漠,远远离去。
也想过把这身衣服扔掉,但是发现除了这身衣服,已经别无所有了,更何况这是他唯一有着记忆的东西,是所有的念想,所有的一切。
偶尔有不介意的人想与他一起,也会被那些所谓的“贫民联盟”所驱赶,他们喜欢捉弄他,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单纯地想要欺负他们所认为的富人的孩子。
于是,他的生活变得艰难和困苦,不仅要寻找食物,还要躲着他们。
他羡慕那些路上那些有着父母的孩子,虽然贫困,但是有着温暖的怀抱,似乎永远都不会受到欺负,也不需要自己去找吃的,而是奶声奶气地叫着饿,就没由来地一阵烦躁。
他看不起那些孩子,明明已经跟他一样大了,却还是在母亲的怀抱里撒着娇,不顺心时就一阵哭。怎么犯点错不招来一顿打呢,他满怀恶意地腹诽着,笑出了声。
看着那些人,他想象着自己的父母是什么样子,也是如他们一样吗,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想到也许已在灾难中丧生,鼻子就是一阵发酸,眼眶也红起来,只能抬起头把眼泪倒流回来,才不会真正地哭出来。
兜兜转转走到难民营,这里每日都会有粮食发放,但是终究是有限的,很多人一天都很难吃上一顿饱饭,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然后饿着肚子,要么等第二天,要么出去找点事做,填饱自己的肚子。
在这种年头,劳动力是最为廉价的,几乎每当招工启事贴出来,就会立马爆满,还有很多人依旧在后面排不上队,只能继续等待。
虽然是寄人篱下的感觉,但是能在背井离乡一无所有的时候找到一份工,能养活一家人就是一种莫大的幸福了,更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事,他们最终的梦想也不过是能在这里定居下来,然后把孩子养大,考上一个好的大学,找到一个好的工作,这就是他们的最大的愿望。
虽然平凡,但是也尤为纯真,没有那么复杂,是多少人一直想过的生活。
走上前去,发粮食的地方早已没有了人,只有空荡荡的大锅,里面干干净净,像被水洗过一样。
失望的他一瘸一拐地走到一个破旧的棚子里,里面透着几个大洞,不时地有风吹进来,那些好的棚子早就被身强力壮的人占据了,剩下的都是那些老弱多病和没有生活能力的人赖以生存的地方。
里面早已躺着一些人,沉重的呼吸和咳嗽声,还有孩子偶尔的吵闹声,构成了人生百态。
他找到最里面的一个地方,静静地躺在那里,盖着薄薄的毯子,依靠着这里取着仅存的温暖,心依旧寒冷。
脖子上滑下来一个白色玉佩,但是还缺了一小块,表面也不是十分平整,坑坑洼洼,如同这毯子一样,脏兮兮的,毫无光泽,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从哪个垃圾堆捡来的,就是因为如此才没有被其他人抢去,得以保存。
然后又把手伸进兜里摸出半个硬邦邦的馒头出来,是昨天剩下的,今天出了转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什么吃的,天气太冷,人们大多躲在温暖的房间里,享受着各种美食和精美的节目。
因为天气的原因,馒头已经硬得如同冰块一样,只能一小口一小口地咬着。小小的脸庞冻得通红,还没长全的牙齿细细地咬着,咀嚼着,虽然只有半个,但是睡着了也许就不会有那么冷了。
就在这短暂的温暖中他沉沉睡去,苦难是最磨炼一个人的意志,最能让人迅速成长,却也最容易让人失去希望。
寒风在呼啸着,吹得棚顶呼呼作响,远处传来狗叫声,大雪压塌了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