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少爷,程素泪流满面,她的声音也战栗,听得出极力隐忍,透露着刻骨的恨意与痛苦,“他死了,我活着的这些年每一个夜晚都睡不着,我只要闭上眼睛就是谷家上下惨死,文之浑身是血的样子!福伯,你是看着文之长大的,如今这世上只有你懂我的心情了!”
管家,即是福伯,闻言潸然泪下,抬起袖子擦了擦浑浊的眼睛,“夫人与少爷虽没有成婚,可在老奴心目中,你就是我们谷家的夫人啊!夫人的心愿便是老奴的心愿!老奴,定当辅佐夫人你,让狗贼他血债血偿!”
“福伯,谢谢你。”
程素按住自己的披风,转身,融于夜色中,孑然而去。
“放心吧,谷家和少夫人您的仇,老奴一定会报的!”
是的,任谁都想不到,福伯在还不是贾府管家之前,还有一个身份——谷文之府里的仆人。
他是谷文之父母信赖的忠仆,是看着谷文之长大的,更是在谷家二老去世后,一直抚养着谷文之成人。
可是就因为贾仁,毁了福伯曾经的家园,害死了他最爱的少爷古文之,拆散了古文之和程素,还逼着程素下嫁。
那场屠杀灭口中,是程素最后及时赶到,救了奄奄一息的福伯一命。
随后,程素家里迫于压力,她被逼无奈,加上想要复仇的心情,便嫁到了贾府。而他,随后想了办法,改了姓名换了身份,混进了贾府,想尽办法讨好贾仁,给贾仁办了几次漂亮的差事,得到其信任,成为了贾府的管家。
他一直不与程素怎么碰面,就是不想和她有过多联络,这样,他若是找到机会杀了狗贼贾仁,也不至于牵连了程素。
只是,他没有想到程素过得这般不好,她对贾仁恨之入骨,也折磨着她自个儿,日渐沉寂冷漠,生人勿进。
而他好几次查到她在后院中做的那些手脚,心惊之余便是不遗余力地替她掩盖痕迹,消灭证据,以免她败露。
他们都是活着为了报仇的未亡人,也许真的只有贾仁死了,才能善终。
但是他始终相信,少爷若在天有灵,更希望少夫人过得好,而不是活在仇恨和苦痛中。
却难料,少夫人竟是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要毁了整个太守府,杀了狗贼。
那就让他尽职尽责地辅佐她吧。
……
“老爷,好消息!好消息!”
贾仁正在花厅里与姬妾们寻欢作乐,便听到一道高呼而来的苍老声音,正是管家。
推开身边丰乳肥臀的小妾,贾仁有些不悦,被打搅了兴致,眼见着就要发火。
管家便急忙朝他使了个眼色,贾仁本还不知道是什么,便见管家比了个手势。顿时,贾仁便瞪大了他那一双小眼睛,而后露出喜色来,里头光芒大作。
“走走走,快带路!”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好事?肯定是和他发财有关的,果然,交给阿强那样的匪寇来做这种事,就是意想不到的快!
也只有这时候,贾仁才对自己身后那群姬妾难得地不感兴趣。
走在前面,福伯慢慢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随即垂下头来,敛了神色。
贾仁一边走一边嘀咕,“怎么不是去牢房的方向?”
福伯带着贾仁从太守府一路走出了街道,再到了郊外,贾仁不禁狐疑,便停了下来。
走了这么久才反应过来,是该说他太相信管家了,还是该说他迟钝?
福伯脚步没有停,只是放缓了步子,对贾仁恭声道,“老爷稍安勿躁,前面就是了。阿强说,那些人还藏了很多宝贝,就在前面那破庙里。”
破庙?
贾仁睁大眼睛看了眼前面的破庙,啧了声,“这些人,还真是敢,就将东西藏在这么一个破庙里,也不怕被人给抢了去!”
“最危险的地方,不也是最安全的么?老爷,到了。”福伯却是笑了一声,语气听着乍一听还是恭敬得谄媚,但是仔细听,就能听出几分说不出的冷意和诡异。
贾仁自发上前,推开破庙破败的门,臃肿的身子迈开步子,踏进去。
走到庙里,便见几口黑色的大箱子摆在那,他眼睛一亮,便加快步子,上前粗鲁地掀开一只箱子的盖子,入目的便是琳琅满目的珠宝首饰,瞧着甚是光芒璀璨,皆是珍品。
“妙啊!当真是妙!太好了,这么多宝贝,都是我的!哈哈哈哈,我发财了!发财了!发大财了!”
贾仁伸手捧起几串珍珠,再打开另一个箱子,里面全是黄金,他拿起一根金条,用袖子擦拭了几下,然后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哈哈哈是真的!这么多黄金!好多的黄金!”他暗中喜色大盛,挥着手便喜不自胜,再疾步走到另外几口箱子那,一一打开,竟是各种瓷器,还有名贵的画轴、文房四宝。
他嘴巴都要咧到耳朵后了,转身便对着福伯大笑道,“管家,管家!看到了吗?这么多宝贝,都是你家老爷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讥诮地望着如同一个疯子般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