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哭了?”
一方帕子递过来,细致地替她擦拭了脸上的泪,她泪眼迷蒙地抬眸,便望见他清澈温柔的眸子。
里面的自己,满脸泪痕,可怜兮兮。
原来不知何时,她吃着吃着东西,就无声地哭了。
呆呆地怔愣望着他,她嘴边沾了咸咸的泪水,打了个哭嗝儿,“公子……是不是我吃了这顿,就要死了……”
“嗯?为什么这么问?”他似好笑又费解,挑了下眉梢,极尽邪魅又温雅,反问她。
“小时候听说书的说……江湖上有的门派专门捉拿童男童女练功……”她怯怯地小声说着。
“哈?哈哈哈……”他难得地咧嘴,哈哈笑了一声,抬手摸了摸她头上的双髻,声音如泉,又似轻风拂人心神,“傻孩子,我啊,以后就是你师父,是要收你为徒的,可不是拿你练功的。”
“师父?”她歪着头,懵懂。
他点头,唇角弯起,难得流露出几分孩子气的满足,“再叫一遍。”
她抿唇,“可是……我什么都不会,你真的要收我为徒吗?”
“我看中的就是你单纯如白纸,又坚韧的性子,不会可以学,只要你拜我为师,日后,吃好喝好穿好,不用再和别人抢夺食物,也不会有人欺负你吗,怎么样?”
“吃好喝好穿好,不会有人欺负我……”她有些怔怔地念着这句话,只觉这是世上最美好的愿望了,小小的身子都不禁颤栗,眼里带着憧憬。
“如果你是我师父——就会一直保护我,不抛弃我吗?”她坚定地望着他,被抛弃的感觉,太绝望了,亲生父母,养父母,都弃她如履。如果眼前这个人,收她为徒给她好的生活却还是要抛弃她,那么她情愿不要。
没人比她更明白,有了失望又被打入绝望深渊的滋味有多难受多痛苦了。
“师父,是会一辈子都护着他的小徒弟,衣食无忧,绝不抛下她的。”
“那——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她努力学着曾经见过的拜师仪式,重重地跪下,给他磕了个头,声音清脆坚定。
抬头,便望见他满足而笑的眸子,红唇莞尔,“好,以后,你就是我萧瑟的徒儿了。”
将她带回一个山谷,那里只有他一个人居住,他替她介绍了他的居所,还给她安排了房间。
然后领着她去书房,提笔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她低头,有些沮丧。
生来便被抛弃,养父母又不识字,每次都是“死丫头”、“死丫头”地唤她。
他愣了下,眼中愈发温柔却没有同情之色,便望着她,沉吟片刻,“嗯,我叫萧瑟,但是我不喜欢这个名字,太冷清孤独了……这样吧,你以后叫潇潇,潇洒的潇,无边落木萧萧下——师父的姓便出自这句,那你就叫木潇潇,潇洒的潇,好名字,你喜欢吗?”
他似乎极为喜欢这个名字,不禁念了好几遍。然后转头询问她的意见。
她自然是高兴的,“嗯,喜欢!”
“识字么?”他又问。
她摇头,这次少了怯懦自卑,多了几分亲昵坦诚。
他便将她抱起,放在他腿上,大手握着她的手,教她在纸上写上她的名字,指着那三个字,对她道,“以后,这就是你的名字,师父会教你识字念书,你先学你的名字,怎么样?”
“嗯!”
然后,她学会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名字,还有很多很多的字。
他教她识字、弹琴、下棋,待她十三岁,开始教她制作人皮面具——
是的,萧瑟,当时云国第一人皮面具制作师。江湖上人称“千面公子”。
也是后来她才知道,萧瑟看似温柔邪魅,却是江湖上亦正亦邪的人物,许多人忌惮他,还有许多门派想要招安他……
但都被他化解拒绝。他独来独往,朋友很少并且没有深交之人。
在他身边的几年,除了当初那个不太喜欢她的男子,他的居所鲜少有人拜访——就连那名友人,也是顺道来看望他,主要还是负责给萧瑟接做人皮面具的生意,并且将萧瑟制作好的人皮面具送到外面的雇主手中。
萧瑟被江湖人称作“千面公子”,可是他从来没有给他自己戴过面具。
后来她才从醉酒中的萧瑟口中得到答案——
他太喜欢自己的那张脸,并不愿意改头换面。
萧瑟无疑是心高气傲的,他看着温柔爱笑,但实则是个不懂得交际也不喜欢和人打交道,懒散还迷糊的人。
自从收了她为徒,她除了跟着他学琴棋书画还有武功与人皮面具制作等,便是负责他的日常起居,衣食住行问题。
是的,萧瑟很有钱。
她猜想,也许是人皮面具师牟利很大,也许是他本身便不缺钱,他钱多不说还喜欢大手大脚,没有个准头。后来,还是她瞧着心疼,他才若有所思之后,将银钱的事也交给她来打理。
他梳发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