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着。你呢？”孙小木的声音听上去很懒散，显然是在家里。
“我在车上，正准备去上班呢。”刘立海回了一句，因为他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对一个不能谈爱情的前女友来说，这样的感觉很痛苦，最主要的是他知道她爱着自己，自己也爱着她。可是这样的关系之中，偏偏夹杂着别的男人的孩子，这样的关系本身要多别扭就有多别扭的。
“说话方便吗？”孙小木的声音不高，似乎是压着语气说的。
又有什么事吗？刘立海惊了一下，不过很快便说：“我在出租车上，你说吧。”他这么说，就是告诉孙小木，他没和领导在一起，是一个人，有什么事可以讲的。
“那好吧。我就告诉你一个消息，下午要公布江南省省委秘书长和常务副省长的职务，你有个心理准备就行。一个是郭叔叔的亲信，一个就是我的父亲。我对他们讲过，我可以怀上刘家的孩子，但是他们不可以为难你。所以，你安心做你的事情，不需要多嘴的东西就不要多嘴。紧跟你的大书记没错，但是不要拿所有的心扑在他一个身上。
这个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是更新交替的。官场更是这样。不是你不够义气，也不是你不够忠诚。而是义气和忠诚有时候需要放在大环境里去考量，你明白我说的意思吧？”孙小木竟然说出了这么一通高大上的话，这让刘立海好生意外啊。当然了，她说得极有道理，在这么高层的氛围里浸泡的她，大约站的高度比刘立海高和远吧。
“我知道。我会注意的。你也多保重身体，现在的任务就是好好做个快乐的妈妈，需要我陪你的时候，随时可以电话我。”刘立海不能多说话什么，也无法多说什么。当一切已经成为定局的时候，他瞬间就成了一个外围人。
无论是爱情还是事业，此时的刘立海都感觉自己是一个活生生被剥离出去的人。孙小木不能说对自己不好，可是相比她的孩子而言，他只是她心里上的第个位置，永远也不可能成为第一个了。这是没办法再去扭转的事实，所以，他除了不淡不咸的回应前女友的话，还能多说什么呢？
孙小木有些失望，她如此给刘立海透露消息时，只是真心想提醒他一下，可他的反应远不及她想象中那么热烈，难道怀上孩子的女人就真的在男人心目中掉价了吗？他不再当她为至宝了吗？
孙小木又有些难过了，一回江南到处都是她和刘立海的往事，她想放开下，她想忘掉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再说了，她之所以回江南来，不就是为了多看他一眼吗？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永远会这么热烈，可是他呢？
“你上班去吧。”孙小木说完，默默地挂掉了电话。
刘立海又感觉到自己伤到了孙小木，女人的心真是难懂。真心需要长时候去印证，可是他和孙小木之间的情感印证到底需要多久呢？他真渴望她替自己生儿育女吗？现在这样的局面，可能吗？
刘立海迅速地摇了摇头，想把孙小木的影子全部摇掉。他得好好投入下午的工作之中，而且这样的宣布任命，总会爆炸一通的。而且对郭宝鑫是最最致命的一击，他必须要时刻留意着大书记的身体情况。
出租车到了省委大院，刘立海快速下了车，急步向办公楼走去。他甚至都不敢抬头看周边的一切，仿佛一切都属于李高成们一伙，一切都打印上了他们的铬印和气息，这样的感觉很奇怪的。
曾经有那么一段时间，整个省委大院对于刘立海来说全是大书记的，也全是他的。现在这样的感觉被替换得干干净净，这让他恐惧的同时，也发现权力实在是个毒品，毒药，他至少中毒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