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颜此时已不害怕生人,只是在生人面前仍旧不太说话。余书元招手让柳颜到他面前来,李云泽轻轻推了小丫头一下,道:“快过去。”小丫头便乖乖走到余书元身前。余书元令小丫头盘膝坐下,而后右手抵住小丫头背心,左手虚空一挥,李云泽等人便感到周围灵气仿佛活过来一般,向柳颜所在处涌去。如此三遍,余书元收回手掌,道:“这小丫头资质不错,金、水、木三灵根,金灵根最差,木灵根最好。”张承歌嘴巴最快,道:“三灵根也就一般嘛。”余书元斜了一眼,道:“你知道什么,三灵根也分上中下等。次第相生三灵根可不常见,是上等中的上等。金生水、水生木,修行木属性功法最是得宜,修行速度恐怕不输于双灵根的资质。”张承歌不假思索道:“木属性功法太弱了,还是金属性功法好,威力大。”余书元没好气地道:“你简直是狗屁不懂,这小丫头放我这,我老人家亲自替她开蒙,你们两个滚吧。”张承歌还要再说,被李云泽拉起出了执事司。
张承歌依旧对李云泽嘟囔个不停:“本来就是嘛,你也是练过木属性功法的,简直弱得掉渣,金属性功法多好,术法威力第一。”李云泽前面曾听余书元说过三灵根,特别是上等三灵根的修行前景,但答应过不外泄,没法告诉张承歌。只能没好气地道:“你就知道厉害不厉害,没听真人说嘛,小颜最适合修炼木属性功法,而且次第相生三灵根比双灵根都差不了多少,说不定小颜能修成金丹真人,到时候可是有千年寿元呢。”张承歌撇撇嘴,道:“活得不痛快,就算活个一万年又有啥用,痛痛快快活个一两百年足够了。”李云泽刚要反驳,想想张承歌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索性不再与他争辩,道:“我还有许多书要抄,现在正好余真人把小颜带走了,你也别来烦我,我要专心抄书。”
接下来一段时日,李云泽除了坚持每日习练五行术法和日常修炼之外,参悟玉简、修炼五识得一与五行术法等事都暂且放下,留出的时间全部用来抄书。精神疲惫了便弹几遍清静经恢复精神,饿了就吃张承歌准备的食物。在抄书过程中,李云泽参照书中字迹,一笔一划,刻意调整字体,两个月后的字较之最初的字已有较大改观,秀美遒劲之词过于溢美,工整两字的评价倒也当得。
书抄到一个月时,李云泽便明白了余书元的苦心,俗语云,读书千遍,其义自见。说起来,读书千遍,未必有抄书一遍更见功夫。抄书中,李云泽不断有新的发现、新的收获,之前读书时遗漏的内容,抄到时如读新书。一些误解的内容,之前总觉于理不通,抄到时才觉察到是自己理解有误。凡此种种,都一一陈列在眼前。世间事最经不起的就是专注,李云泽抄书逐渐入神,速度便越来越快,四个月后,两本书第一遍抄写完成,厚厚数千页纸堆满了案头。一遍书抄完,所获不亚于新读。李云泽把自己的手稿按次序装订成册,看着墨香满纸的书册,心中也小有成就之感。
书抄完时,刚好收到了一封家信。李云泽接过一看,信封之上点着一个红点,心中便有几分喜悦。云洲风俗,凡有好事,会在信封之上点一个红点,称为吉信。若是点着一个黑点,则意味着信中记有噩耗,谓之凶信。信分吉凶,为的是让阅信之人心有所备,不致因大喜大悲而心神失守,累及修行。李云泽略一思忖,便知信中多半是弟妹拜入东华派一事。果然,信中说:端午节时,妹妹和弟弟已经被东华派接引执事接走。让李云泽好好谢过余真人。另外,现在不少人家托媒提亲,问李云泽想要什么样的媳妇云云。李云泽看了吓了一跳,匆匆回信说:孩儿尚小,而且要在余真人身边服侍五年,并无成亲的打算,容后再议。信写完,不由得又想起昔日同在山中做楚囚的那位女郎。天长日久,那姑娘的模样已经有些模糊了,可是夕照晚风中吹奏洞箫的倩影,清晰无比。
拿着信郑重向余书元道了谢,而后便开始第二遍抄写。此后越来越顺畅,第二遍、第三遍总共费时四个月时间。李云泽又花费一个月时间校对无误后,方敢拿给余书元。哪知余书元以字迹过于难看为由,令李云泽再抄三遍,并且拿出一卷碑拓,让李云泽对照摹写。这卷碑拓是前人柳公权的字,柳公权世称楷书集大成者,其字法度森严、骨力刚劲,风采疏朗开阔、清秀方整。
李云泽本以为之前抄书三遍已是最后的考验,哪知竟然又要抄上三遍,而且难度更上一层,还要紧遵书家要旨。只觉头皮发麻,前番三遍书,笔都写秃了十七根,石制砚台磨得只剩薄薄一层,再抄三遍恐怕胳臂手腕都要断了。嬉皮笑脸向余书元求恳了几句,被余书元一句话斥了回来:“你若不想五行全修、不想学炼器之法,这书就不用抄了。若想学,便老老实实抄书。”
李云泽只得沉下心来,将碑拓仔细研习了几天,而后开始抄写。这次比第一遍更为仔细,每写一字都要先在心中仔细思索字的框架结构及运笔转折之法,几乎每个字都在心中揉烂了,对书中内容的理解自然又更深了一层。三个月过去,整本书堪堪抄了一半。李云泽有些心急,心神不静,随后几日的字便有些散乱,再之后提起笔便觉烦躁异常,只得放下笔整理前面的手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