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名漠北修士身上也各带有伤,那名几乎跌倒的修士伤势较重,左臂齐肩被人削下,胸腹间、左大腿上鲜血也不断外渗,额头纹印是豹。另一名修士看不到有何伤处,只是脸如金纸,唇下胡须被血块黏成一团,显然是受了内伤,额头纹印是狐。李云泽正思量该如何应对,那狐修道:“云中的小崽子,把那修士放下,就饶你小命,快滚。”声音飘忽,中气不足。李云泽心中起疑,东华与漠北开战已久,双方杀的你死我活,风生水起。东华派这边的修士都想着多拿几个漠北人头换个好前程,漠北修士拿东华派这边的修士人头可换什么奖赏李云泽不知,不过在西林镇里,每天都有修士去了漠北再没有回来,甚至还听说过漠北修士跑到东华领地内伏击。两名筑基修士杀一个练气初期的小修士不过是弹弹手指的事而已,这两人却说要放过自己,李云泽如何肯相信。正思忖间,对面狐修又开言道:“怎么,活腻歪了?这个修士跟你非亲非故,何必为了他枉自送了性命。”
李云泽愈加怀疑,漠北修士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双方见面都是刀剑齐出,只求对方死而已,何曾设身处地为对方考虑了?李云泽稳下心神,将两名修士出现后的情形仔细回想了一遍。这两名修士一名落地时站都几乎站不稳,一名说话中气稀微,要么是灵元耗尽,要么是伤势沉重,无法出手,才会以言语相胁,企图吓走自己。想到这里,李云泽不再迟疑,一手抽出佩剑,一手扶着肩上的修士,牢牢盯着两名漠北修士动作,慢慢向后退去。那名狐修口中兀自威胁不止,脚下却无半分移动,李云泽越发肯定自己的猜测。蓦地转身,转身之际,长剑脱手甩出,直奔断臂豹修而去。这人伤势看起来更重,而且手、腿皆有重伤,攻击他更容易得手。身后传来一声惨呼,李云泽却不敢回头去看,闷头狂奔。
小半个时辰后,天色暗尽。李云泽停住脚步,不是气力竭尽,而是身后跟来一群闻到血腥气的恶狼。狼群倒没什么威胁,只是一直跟在身后,狼嚎声声,气味浓郁,等于给两名漠北修士留下明明白白的追踪线索。李云泽心中发愁,此地离要塞还远,负着一人,恐怕要三四个时辰才能返回。这么长时间里,哪怕两名漠北修士恢复一成灵元,以筑基期修士的遁速,也能追到自己。
看着虎视眈眈的狼群,李云泽灵机一动,一个办法浮上心头,细思确实可行。当机立断,先是将受伤修士沾血的衣袍脱下,抓过一匹狼,裹在其身上,而后又抓过一匹,将自己的衣服也裹在其身上,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尖锐的石头,将两只狼头对准西林要塞的方向,狠狠的用石头在狼后股上扎了一下,野狼吃痛,向前飞奔而去,李云泽跟在后面,不停扔出一颗颗小石子,不断击在两匹狼后股之上。两匹狼不停吃痛,以为后有追兵,一路前奔,不一会消失在视野之中。李云泽如法炮制,又将几匹狼分不同方向击散。观察了下风向,西北风吹向东南,西林要塞在上风向。李云泽果断转向南方,运起灵元,凌空跃起,落下时脚踏在地面无雪处,而后再次跃起,如是往复,竭力避免留下足迹。
如此奔走半个时辰,李云泽已是汗流浃背,灵元所剩无几。这时,天上雪花飘下,先是星星点点,随即如鹅毛般在狂风中飞舞盘旋,打在脸上,隐隐生痛。塞北的雪急而紧,半个时辰功夫便会落下厚厚一层。李云泽大喜,大雪无痕,只要积雪盖住脚印、气味等痕迹,在这茫茫戈壁上要找两个人与大海捞针无异。
李云泽停下查看肩上修士的伤情。黑暗之中,双目难视,只能凭借双手摸触感知,血已不再外渗,而呼吸微弱,一直昏迷未醒。无医无药,李云泽也无计可施。想了想,眼下先要尽快恢复自身灵元。五灵根的劣势再次凸显,灵元恢复,慢如蜗牛攀藤。此地离遇见两名漠北修士的地方并不太远,不可久留。李云泽一咬牙,从怀中掏出一颗灵石,握在手心,再次打坐运功。灵识恢复些许后,他打开汪不屈所给的乾坤锦囊,里面足足有三百灵石。李云泽给了张承歌一些,让他尽快增进修为,剩下的随身藏着,不敢露在人前。
这是李云泽首次借助灵石修行。一股浓郁的灵气,自手心而入,在体内运行一个周天,贯入气海,化为自身灵元。盏茶功夫后,灵元尽数恢复,看了一下手中灵石,莹白色略微淡了一些。以自己的修为层次还可以用上一个月之久。李云泽正准备将灵石收起,身旁的修士身体微动,忙将其扶好,隐约听见这修士断断续续说着“灵石”两个字。还好他这段时间按照万一夫传授之法,刻苦修炼“五识得一”,耳力长足进步。否则,要在寒风呼啸中,听到这如蚊蝇呐鸣的话,还真是千难万难。
李云泽思忖,这修士口中不停说着灵石这两个字,八成是告诉自己要借灵石疗伤。将手中灵石塞入那修士手中,想了一下,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塞入另一只手。而后将其负在背上,大步向南。风雪交加,片刻后足迹就会被掩盖,不虞会被那两名漠北修士发现踪迹。
天色微明,风雪不止。李云泽不知道走了多少路,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目光到处,尽皆白雪皑皑。肩上的修士一直在昏迷之中。李云泽找了一处背风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