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城主道:“好了,你们的家事后面再说。东华自有东华的法度,身份地位什么的可不好使。楚姑娘,你关心侄儿,加上楚天阔未审问定罪,我姑且不算你劫囚,方才的事便算过了。楚天阔,你擅闯民宅,依东华修律,修士擅闯他人居宅者,练气修士拘三月,筑基修士拘三年,金丹修士拘三十年。损毁财物,三倍偿之。若伤及人命,就地斩之。本府依律判你监禁三月,赔偿燕归楼损失灵石一千。楚天阔,你可服判?”禹管事本以为还要费一番唇舌官司,谁知这楚天阔竟大大咧咧承认自己所作所为。本以为要定案了,又来了楚家的烈火凤凰楚风落。幸好叶城主对其身份毫无顾忌。他也知道,擅闯他人居所住宅者,可以以灵石赎罪,叶城主显然不打算给楚天阔这个机会。楚天阔也想晚点回家,一者确实有事要找溪君,看后面有没有机会;二者好让姑姑消气,回家受到的处罚也会轻些。赶紧道:“过罚相当,天阔服判。”说罢,从乾坤锦囊中取出一张灵票。一旁营卫接过,交给叶城主。叶城主随手递给禹管事,又接过幕宾递来的判状,签下花押,道:“将此人带至城狱服刑。”楚天阔对叶城主一拱手,又对着楚风落深深一躬,道:“姑姑,我服完刑便回家,绝不乱跑了。”转过头又对水塘上的女郎拱手一礼,还不忘对着迭翠楼作揖,对李云泽挤了挤眼睛,之后被两名营卫押解了去。楚风落看楚天阔被押离去,心中反倒松了口气,她此来乃是为带楚天阔回家,防他做出什么错事来。现在被东华派监禁,相比他可能闯的祸,轻的不能再轻了。而且三月监禁又非重刑,让这小子吃点苦头也好。对叶城主一拱手,飞身离去。
迭翠楼内,凌素可是惊了一跳。楚风落何时隐在楼后竟丝毫不知,而其接下叶清诲一击竟然毫发无损,换了自己是万万做不到的。叶清诲可不是普通的金丹修士,他的青刹指在东华派中都是数的着的。若是楚风落对自家姑娘不利,自己怕无还手之力,越想越是害怕,看来要禀明老爷,加派护卫人手。
叶城主深深看了水塘上的女郎一眼,在众人簇拥下离开院落。那女郎一踩足下翠盖,跃身而起,竟从窗口跳入迭翠楼中。而后又折身回来,伏在雕花窗棂上,对李云泽道:“我号青士,名字嘛,暂不告诉你。你呢?”李云泽仰头看去,入眼的是淡淡青山,盈盈秋水。这是何等秀美的一对娥眉,修长延入鬓角,浓淡得宜,像山水画中被烟岚轻遮的山线。双眸如朗星坠入明潭,清澈明净。李云泽全副心思都被这眉眼牢牢吸引住,以至于根本没有余暇去欣赏双眸以下朱唇香腮。一时看得痴了。青士看他久不说话,大声“喂”了一下。李云泽才反应过来,忙将姓名报上。青士道:“你这人当朋友不错。”说完娇躯如水,流入楼内。
李云泽心道今日曲子是练不成了。对着楼内道:“溪君姑娘,在下先告辞了。若要习练合奏,请随时派人召唤。”楼内徵音连连。
回到住处,万一夫道:“小哥真是仗义之人。”李云泽一愣,问道:“老丈何出此言?”万一夫道:“小哥今日之所为,老朽听得一清二楚。小哥如此义行,日后必有福报。”李云泽心中疑惑,他在后院之中,只听到前院禹管事几次喝喊,其余人声一概未听到。自己年纪轻轻尚如此,万一夫已届高龄,怎能听到后院情形。万一夫猜到李云泽心思,道:“老朽双目虽盲,这双耳朵却远超常人。小哥看老朽琴不离手,每到一处,必先拉弦出声,可知何故?无他,听音辨位,琴音一出,老朽便能辨出何处有人,何处有物,便能行动无碍了。”李云泽恍然,怪不得万一夫总对自己的举动有所回应。万一夫道:“对小哥老朽一直心存感激。”李云泽以为他指当初分鱼而食的情分,道:“两条鱼而已,值不得挂在心上。”万一夫摇了摇头,道:“非是为了两条鱼,乃是为小哥对老朽的礼敬。老朽瞎了一辈子,也受人欺了一辈子。对我等天谴人厌之人而言,无不敬便可称是大敬了。何况小哥对老朽这目盲之人,礼度从未有缺,老朽深为感怀。”
听了万一夫一番言语,李云泽心中也颇不平静。世人对残疾之属多有歧视,蔑视者有之,讥嘲者有之,厌憎者有之。固然有残疾之人行事偏激的原因,然而这种偏激又未尝不是正常人的歧视造成的。李云泽小时候,有一次李云泽跟着小伙伴嘲弄一个跛子,被李父看见狠狠骂了一顿。每有伤残之人上门乞讨,李母都必有所施,而且必让李云泽他们三兄妹送去。父母教养之下,李云泽三兄妹都对残障之人有同情之心,无贬伤之意。
李云泽怕万一夫再生感伤,转而向其请教起了音律。万一夫道:“小哥进境神速,如若沉浸此道,恐怕将来云洲又会出一位丝竹大家。”万一夫奚琴之妙,连以奚琴成名的吴量音都甚为佩服。耳听得如此高评,李云泽忙道:“您过誉了,小可这点微末技艺,不过学了一些皮毛罢了。”万一夫道:“老朽说的是实话,一点没有夸大,小哥于丝竹音律一道确实很有天分。老朽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李云泽道:“您请说。”万一夫道:“之前,曾听你提起,你是五灵根资质,终尽一生,恐怕也于修行一道上难有所成。不若专心音律,往小里说,操琴为生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