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打闹闹之间,时光总是溜的飞快。
转眼已是傍晚,曲参商让阿陌早早关了店,两人便来到“缘”字牌匾下叽叽咕咕了好久。何樱桃一直妄想逃避祭湖,所以也不敢靠前,就指望着他们能把自己给忘了。可惜天不遂人愿,曲参商走开后,阿陌扭头招呼她过去。憋着老大的不乐意,何樱桃走两步退一步的磨蹭到阿陌身边,小声求道:“你们祭拜那个湖,为什么非得把我也拉上?那天还是在大日头下,刚在湖边站了一会儿,我都浑身不自在。这都晚上了,去到那个湖边,还指不定出来什么东西呢!就放过我吧!”阿陌一面开厢房的大门,一面压着声音侧头说道:“谁告诉你,我们要去的是湖边?”何樱桃心中略喜,以为有什么转机,忙凑上前问道:“那就在门口随便拜一拜?”
“缘”字厢房大门一开,一股浓重的酒香混着水果的甘甜猛地扑鼻而来,何樱桃被香气冲的有些站不稳,脚下似踩在了棉花堆上,眼神也开始涣散。阿陌用指节敲了敲她的脑袋,道:“晕了?”痛意袭来,她才清醒一些,忙甩了甩头,口齿不清的问说:“这什么地方?味道也能醉人的!”阿陌笑着迈进去,道:“这是店里的库房,也是存酒的酒窖。你跟我进来。”
何樱桃绊绊磕磕的来到地中间,环视一圈后不由的被这气势所震慑。原来,整排厢房已经被打通,除却门窗这面,其余三面全都摆着直通到屋顶的红木架子,上面密密麻麻的放置着各种颜色和形状的小坛子。再看阿陌,径直向左手边走去,那边并排放着三口矮缸,全都有两人合抱那样粗。缸上寸许,依旧是摆着小坛子的红木架。只见阿陌将缸上木盖移开,往里张望了一下,又伸手从木架上依次拿下三个小黑坛子,放在脚边。“你在干嘛?”何樱桃边向他走去,边问道。阿陌手上拎了一个坛子,然后拿着它往缸里一探,再出来时坛子已经满了。阿陌放下小坛子,转身道:“打酒啊,还能干嘛。以后我不在,来库房取酒就是你的事了。你可千万认准了架子,别拿错了。”何樱桃刚想问如何认准,就注意到每个架子边上都有数字做标记,于是点了点头笑说:“我能拿的酒也有限。不信你且瞧我这个头,就算伸了手臂、垫了脚,也够不到上面的那些。”阿陌嘿嘿一笑,道:“这个倒是不担心,掌柜让你拿的,你肯定能拿得到。”何樱桃歪头想了想,也不大明白,索性丢开不理,反正到时候总有理由应付过去。这样想着,脚下一个没留意差点被绊倒,等站稳才发现是地上有个小坑作祟。随意扫了几眼,才发现原来红砖铺就的地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她也没放在心上,只道以后走路的时候要小心些。自己跌了倒还好,万一砸了哪坛酒,那就真不知道要卖身到何年何月了。
抱着沉甸甸的小坛子,何樱桃跟着阿陌往后园走去。因着阿陌两手都拎着坛子,跨过夹道后,直接用脚踢开了拱门。随着“吱呀”一声响,何樱桃赶忙将头从他背后探出,但见园中蝶舞莺飞,百花绽放好不热闹。前面花丛还立着一座八角凉亭,曲参商正坐在里面托腮静思。踏着好似白玉铺就的小径,又爬了四五级台阶,何樱桃才气喘吁吁的到了凉亭。两人将酒坛放在石桌上,分别找了石凳坐好。何樱桃推了曲参商一下,问道:“想什么呢?”曲参商没精打采的回道:“想着天怎么黑的这样慢。”又说,“阿陌,去换衣服吧,日头马上就落了。”阿陌应了一声便往园子深处走去。何樱桃闲着无聊,曲参商又不理她,只好自己去找乐子。摸摸这,看看那,觉得什么都新鲜。特别是凉亭八个角都缀着铜铃铛,此时正有晚风经过,但见铃铛晃动却没有声音。她想不明白,又不愿开口问曲参商,偷偷朝他丢了个白眼,继续看东看西。阿陌回来时,看到掌柜还是那个姿势没变,只是眉间愁痕又深了一些;樱桃则抱着柱子仰头专心地看亭角的铃铛。
这时,天已经彻底的黑下来了,明月东升却被厚云遮盖。他们人手一个小坛子,穿花踏草的向门外走去。曲参商一身白衣打头阵,阿陌则是白衫外面套着黑纱罩衣走在最后,只有樱桃穿着碎花短衣哼哧哼哧的被夹在中间。此时湖上岸边俱是烟雾渺渺不辨东西,三人出门便陷在雾中,一路未停直走了半柱香的时间。樱桃自觉脚下变化,初时还是结实的土地,后来就像踏上了浮板,踩一下沉一下的弄的她直打晃,好在后面有阿陌时不时伸手扶着她,才不至于摔倒。又走了差不多一炷香,脚下才算又踏着实处了。樱桃跺了两下脚,感觉不像是土地,倒是硬邦邦的好似石头一般。前面曲参商停了步子,沉声道:“就在这里了,把酒放下吧。”随后指了两个位置,让他们把酒坛摆好。他站在酒坛围成的圈中,一手背到后面,另一只则向前伸平,然后陡然竖起手掌自左向右缓缓画了个“一”字,随后握拳收回至胸前。忽而狂风嘶嚎,尤如一双有力的大手将雾气自中间撕开。樱桃蹲在地上,抱头仰视着逆风而立的曲参商,心中异样丛生。还未等多想,便听他朗声颂道:
“福楼门中,曲姓参商,念于仁心,悲乎劳苦,恶自有报,怨且可消,勿需徘徊,且往轮转。
春阳日暖,剑光冰寒,戾气未减,酿于苦酒,众魂得之,愿消我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