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坤自认提出的要求不过分,他敢肯定,在人群中起哄的一定就是白莲教的人,虽然没有证据。
有第一次,未必就没有第二次!而且他还不知道这群人的目的是不是仅仅只要激怒灾民,所以他必须要把这些人控制起来。
虽然他只是来冒名顶替的,但现在他圣旨在身,而且已经被认可了这个刺史的身份,所以他不得不挑起这个责任。
他在被救走之前,刘昇就说过了,如果有可能的话,他必须要想办法把白莲教搞定了,否则大梁境内,是没有立足之地了。
南陈如何?陈坤没有想过,先入为主,所以陈坤已经把大梁当做自己的老窝了,在没有彻底定下来之前,陈坤是不指望叛离处境的,而且叛离也未必有好去处。
一时间陈坤有些迷惘了,难道自己真的要在这儿,想办法站稳脚,铲除白莲教?
眼前的人还在忙碌,一大半人打着火把看守着灾民,同时分了一小批人在外围巡逻,防止有漏网之鱼回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另一边是冲天火光。应该是士兵在处理那部分尸体了。
那些人死在这儿,肯定是不指望有个像样的葬礼了,甚至可能会被随便扔到荒郊野外,那样很容易会引起病变,产生瘟疫,所以只能把这些尸体火化。
剩下的灾民大多都睡不着,经历了这种事也不可能睡得着,所以只有一些小孩因为实在困不住了,沉沉的睡了过去,剩下的妇人和其他男人还在沉思。
翁伯坐在最外围,盘着腿,脸色有些沉痛,闭着眼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翁伯一睁眼,似乎是下定了决心,一咬牙,站了起来,“你们还认我这个里长不?”
这个声音几乎是在这儿一片死寂中最有影响力的声音了,仿佛有一股魔力一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把那几个人带出来吧,你们也都知道是谁!”翁伯沉声说道,“我一直和你们说,可你们谁都不信,今天怎么样,这结果都满意了吗?”
“是那群朝廷的狗官不给我们粮食!”
人群里,不知道谁小声喊了一句。
“把他给我抓出来!”翁伯眼神凌厉了起来,一声厉喝,有几个汉子犹豫了一下,然后就起身把刚刚悄悄喊话的人抓住了。
“你们干什么?你们被朝廷的人利用了!这样自己人内斗,你们都糊涂吗?”那个人一边反抗一边喊道。
但没人理他。翁伯脸色更是难看,他是一个村子的里长,后来聚集到这里,因为他年纪最长,所以威望最高,很快就被灾民认可,成为了领导者的存在。
而这个人,正是不久前才到这里来的,而且还迅速和周围打成了一片,像他这样的还有几个人,只是还没出来。
“把另外几个人也带过来吧,你们知道我说的是谁!”翁伯叹了口气,不再去看那个人了。
有了第一批就有第二批,迅速又站出来了一批壮汉,然后抓住了几个人,带到前面来,那几个人似乎也知道了什么,也不再反抗,任由他们抓住。
翁伯扫了一眼,然后点了点头,向官兵那儿走过去,“烦劳大人通报一声,刚刚那位大人要的人我们已经抓出来了!”
陈坤很快过来了,虽然他不想理会这群灾民,但那么多的人命,却让他心头沉闷,不得不注视这群人,所以翁伯带人过来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然后就过去了。
“大人,草民对不住你呀!”翁伯说着,竟然两眼闪着泪花,直接跪倒在地了。
陈坤想了很多情况,但没预料到这一幕,手足无措的赶紧去扶翁伯,“您先起来再说吧,这也不是你的错。”
本来陈坤一肚子火,然而翁伯这一跪,让他清醒了很多,的确,这里谁都没错,哪怕重新发生一次,刚刚的做法,他依旧会选择!
“本来草民答应了三个时辰,然而却不料被这几个人在人群中几番挑唆,我们本就是难民,又有几人经的起折腾?大家都只是想吃一个饱饭而已啊!”说着,翁伯抹了几滴眼泪。
他已经发须洁白,面色还是红润,但比较笑容,两旁的颌骨有些突出,皱纹如同堆积在额头上。这个年纪本应该是在家享清福,却还得在这荒年外出奔波,经历如此之事,陈坤也是叹了口气。
“这些人,自从他们来,我就感觉有些不对,但还是统计到灾民人数里报了上去。”顿了顿,翁伯继续说道,“但他们来了之后,我就发觉不对,别人都在为吃的发愁,而他们却不断的和周围人攀谈,甚至主动让出吃的,还不断的说官府的坏话,激怒人心,连我,也拦不住啊!”
“这不怪你!”陈坤拍了拍翁伯的肩膀,此刻的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做,只能这样拍拍对方的肩膀。
然而,当他的手搭在翁伯的肩上时,他才感觉到,这个瘦弱的老者,眼神凌厉,语气沉稳十分冷静,可谁能知道,这具看似让人生敬意的身体竟然在发抖,止不住的发抖……
陈坤有些哽咽,久久不知道说什么好,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