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天两人回到走马村时,太阳都已经快要下山了。夕阳的余晖轻抚着已有阵阵炊烟升起的小村落,石屋外的大黄狗也低声欢叫着,摇头摆尾地迎接着劳作归来的主人。这景象仿佛是一副红黄相间的漂亮油画,让人只是看一眼便能静气宁神。
送别了一进村就飞奔回家的陈弋龙,流天却是慢慢地走到了自家的石屋前,心里突然变得异样地平静。他缓缓地打开了木门,发现刘半天却是早早地回到了家里。
刘半天今天到南面的赵家村去卖粮种,正好碰上村子里的富户赵二老爷差了家丁出来收种,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却是早早地卖光了自己的东西。心情大好的刘半天下午依旧去了村口的小店买了酒,却没有和往常一样坐着吹上一下午的牛。他到河边采了几把野菜,又到王老三家买了一斤山猪肉。回到了家,他把已经有三天没有动过的锅灶收拾了一番后,竟然像模像样地做起了饭来。
流天回了家,看到了与以往不太一样的景象,却是愣住了。刘半天正忙着收拾桌碗,头也没回,说道:“你回来了,又去哪儿玩了?去洗一把脸,过来吃饭吧。”
流天深呼了一口气,应答了一声,又打了水收拾一番后,便过来坐下与父亲一起吃起饭来。
今天的饭桌上有平日里隔很久才吃一回的山猪肉,可流天却只是低着头,小口小口地吃着。刘半天喝了一小口酒,看了看流天,说道:“怎么,胃口不好吗?是不是玩累了?”
流天依然低着头,说道:“没有,只是刚回来,还有点热。”
刘半天小口地喝着酒,夹了块肉放到了流天的碗里,又夹了菜送进了自己的嘴里,嘟噜着说道;“流天,我问过了陈老九,说是在汪家村那边有一个老夫子在自己家里办了一个小的书堂,就教一教小孩儿读书写字,学钱也不贵,明天我就带你去看看吧。你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岁了,先学会识字写字,以后再去郡府学一门手艺,以后也能过得好一点。”
“好。”流天依然低头吃着饭,答应了一声,却是连刘半天说的是什么都没有听仔细的。现在,他的脑袋里,却是想着其他的东西。
吃完了饭,把家里收拾一番后,刘半天却是觉得有了一些倦意,便早早地上了床睡觉了。
流天在石屋外坐着发起呆来。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事情。几年前,刘半天为了给自己请一个老夫子来教授识字,直接花费了积存半年的银两。在目睹了自己根本就学不会之后,刘半天却是对自己的儿子没有任何打骂,只是同村民们争辩着说是那老夫子名不副实,骗取钱财之类的假话。自己的父亲从来没有打过自己,即使是自己陪着陈弋龙四处闯祸时,虽然大都是自己在帮着陈弋龙背黑锅,可父亲依然只是在与村民吵上一番后回来骂自己几句而已。村民们都叫自己的父亲刘半天,就是因为以前自己的父亲懒散惯了,平日里都只是上午做半天的工,一到下午便喝酒吹牛,不干正事。可自己明明记得自己的父亲这几年来,虽然时不时地也要到村口小店喝酒吹牛,其他的时间可都是为了赚多一点银两,在外面奔波忙碌着呢。这个本来浑浑噩噩一辈子的男人,已经改变了许多,而且对自己这个捡来的孩子,根本就是溺爱。
父亲就像是一座山,一直都默默地守护在那里,任风吹任雨淋,却自巍然挺立。
夜空中,月亮已经升了起来,那一点一点的星辰也变得越来越明亮。流天站起身走向了旁边陈风家的石屋。他叩开了木门,却见到陈风依然如往常一般正雕刻着他的一件件小木雕。流天盯着陈风,深呼了一口气,说道:“风叔,你觉得,我可以去修仙吗?”
陈风似乎对这个突兀的问题并没有任何的惊讶,依然摆弄着自己的小木雕,抓着小刀的双手一如既往地平稳而有力。
他也不抬头,缓缓地问道:“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流天沉默了半响,低着头说道;“我如果去修仙了,是不是再也见不到爹爹和你了?”
陈风没有急着回答。良久之后,他放下了手上的小刀,盯着流天,缓缓地说道:“你想不想知道你亲生父母的事情!”
流天猛然抬起了头望向了陈风,心里翻起了阵阵巨浪。他感觉到自己的血液越来热,心跳越来越快,不禁喃喃自语道:“我的…亲生…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