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导班子会议结束后,卜贤玉没有走,一个人在办公室呆坐。此刻,他心乱如麻,乱得像塞了一脑袋稻草。四个人影不停地在他脑子里扑腾,让他几欲崩溃,头痛欲裂。不知什么时候迷迷糊糊睡着了。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常相忆站在自己面前,披头散发,喉头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从她的眼睛里不停地往外喷血,殷红的血玫瑰花瓣一般开在空中,染红了星星,染红了月亮,染红了他的白衬衫。她挽着他的胳膊,在洒满她的鲜血的地毯上款款向前,巨大的红罗帐从天上垂下,两支高耸入云的红烛闪烁着血色的光芒。常相忆忽然回过头来,长长的牙齿咬住了他的喉咙,常相忆狂笑起来,蜡烛灭了,四周一片黑暗,暗影里,戴天明的残损的肢体在空中飞舞,含混不清地嚎叫着向卜贤玉扑过来,一只残手挥舞着雪亮的长刀叫嚷着:
“还我命来!”直指卜贤玉的咽喉。
“戴主任且慢,让我来伺候他!”卜贤玉看见大肚过膝的牛百顺温和地制止了戴天明。牛百顺说:
“这样的人才难得,还是让我来掏出他的心肝来煮了下酒吧!”
卜贤玉闻听,感觉裆部有股热流顺腿而下,瞬间湿了一地。
“你们这几个孽障,还不伏地受死!”正当牛百顺的刀贴近卜贤玉胸口时,门口立着的陈文忠一声断喝,如响雷在屋里炸响。
卜贤玉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真他娘的丧气!”恶梦里醒来的卜贤玉恨恨地咒骂了一句,看了看表,夜里十点。
还好,不算晚。他想起明天的最后期限,觉得再不想退路,恐怕就彻底完了。今晚,他必须办妥两件事,这两件事办好了,他卜贤玉才能有不被击倒的可能。如果办不好,他随时都有可能身败名裂,戴天明就是他的影子。
他摸出手机,找到四个号码,分别拔了过去,让他们立马到北山别墅,有要事商量。这是他们的规矩,遇到紧急情况就在那里汇合,商量对策。
这栋别墅的主人叫卜贤贵,除了卜贤玉自己和那四个道上的朋友,再无人知道,就连常相忆也被蒙在鼓里。
这是卜贤玉留的后手,如果他出了事,这栋价值300万的别墅就是给媳妇王翠花的遗产,以此表达自己对结发妻子的愧疚之情和照顾母亲的回报。
卜贤玉电话所约的四个人很快就来到北山别墅。
这五个人早在卜贤玉做妇科主任时就成为一路朋友,他们封自己为“江南五帝”,五帝者,东西南北中是也。
先说东帝赵小七子,某村村委会主任,32岁,流氓出生,白板文化程度,靠打压欺诈出名,兄弟七个,四个杀猪,两个宰牛,一个偷鸡摸狗。老大、老二分别在第一、第二次“严打”时吃了“花生米”,老三老四赌成家徒四壁,跟着七弟混饭吃,一个在东菜场收“管理费”,一个在西菜市收“保护费”,赵小七子为人最为奸诈,心黑手狠,江湖人称黑老大。
有一回,县里召开社会治安综合治理大会,某shuji在大会上给赵小七子“点赞”说:
“现在某村出了一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这个人属于中日合资出来的东西,不然,你好好一个中国人,干嘛要起个RB人的名字呢?这个人为什么几次严打都平安无事?为什么这样的人渣还能做村委会主任?如果不把这个合资玩意拆散,我这个shuji就对不住全县父老乡亲!”
会议没过几天,那shuji就在半道上出了车祸,伤了一条腿。尽管动用大量警力,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赵小七子干的。随后,那个shuji又接连不断地遇到离奇古怪的事,不堪忍受,调走了事。
西帝钱万能是富二代,30岁,江湖人称“药匣子”。医生治病用药,此人办事用钱。他坚信,只要有钱,无数鬼都会帮他推磨。他老子靠贩卖假酒发家,也算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那种类型,无数次进宫,无数次放回,看守所来来回回如同走大路。钱万能除去放屁撒尿没有技术含量的勉强做做外,基本属于狗屁不通型。他花的是老子的钱,干的是孙子的事,做起缺德事不带眨眼的。
南帝孙八斗,41岁,高中肆业。靠倒卖药材发家。拥有多家药品批发门市,手下打手清一色武林出身,个个身手了得。还有一个红玫瑰女子连,各大医院洽谈业务、结账非此类人马不能摆平。卜贤玉就是在孙八斗精心设计下掉进了“玫瑰陷阱”,并结下深厚阶级情谊。
北帝李天锁,36岁,没正儿八经念过书,但脑袋相当聪明。父母死得早,靠撬门扭锁发家,旗下拥有徒子徒孙数千人,遍布全国各地。还有一支“地方武装”,由李天锁统一指挥。主要目标是专门盗窃大款、政府官员,找准目标就下狠手,以公布证据、举报纪委、绑架家人为手段,迫使对方“捐款”。在盗窃常相忆保险柜时,发现存有大量现金、金条和常相忆与卜贤玉两人“全肉肉”照片,此后不久,卜贤玉就与李天锁走到了一起。
卜贤玉在这四人中年龄最大,官位最大,处理事情老辣,被拥戴为“中帝”。这似乎和秦国时期汉高祖刘邦、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