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准备敲门的时候,他突然意识到了,“我已经死了我还敲什么门啊,我甚至不用走路啊,我真是笨,浪费那么多时间”孟少阳猛然间想到这个事实。
或许是一路的伤心所致,也或许是跟本没能接受这个现实,他忘却了他已经死亡了。孟少阳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看自己这透明的身体,他闭着眼后退几步然后猛然撞向大门。
当他睁眼看的时候他已经在家里面了,原来真的可以穿啊。呵呵,他自嘲的笑了笑。家里还是那么干净,饭桌上的饭菜还冒着腾腾的热气,他望着这熟悉的环境,又莫名的感到悲伤。
他跑向厨房,厨房里没有爸妈的身影,他又跑向卧室,卧室也没有,他顿时焦急了起来,他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看,都没有。于是下意识的大声喊道“爸,妈,你们在哪啊”。
望着空荡荡的房间他心里焦虑极了,这个时候爸妈因该在家啊,去哪了呢?
医院,突然间他想到了父母可能的去处。
可是会在哪家医院呢,他努力的回想着死后开来的救护车,当时人太多了,雨又大,又打着伞,他伤心欲绝,怎么会留意哪家的救护车呢,他抱着头很用力的回忆着,想了片刻,恍惚间他好像记得救护车上有个民字。
对了,人民医院。
他所知的医院里面只有人民医院有这个民字,并且人民医院在这个市级县还是排的上字号的大医院,人们叫救护车一般都是打这个医院的电话。
来不及多想,他直奔人民医院。因为不知道怎么飞,所以他只能用腿跑。还好他现在已经是灵魂了,不用躲让,也不知疲惫。
一路上,他发疯似的狂奔,想以最快速度冲到人民医院。老师说过两点之间线段最短。这可能是他第一次把数学知识活用在生活中了。
也不知穿透了多少建筑物多少人群,反正他用了以往从他家到医院坐车所需一半的时间跑到了人民医院。
医院里到处是人,父母会在哪呢,他焦急不堪。可是又不能问人。
“怎么这么蠢呢,我都死了,救护车肯定把我拉到停尸房啊”孟少阳猛的一拍脑袋猛然想到。
在浏览了一遍医院示意图后,他马不停蹄的跑向了停尸房。果然,当他到达的时候,他听到了母亲悲天呛地的疾哭声。他内心很痛苦甚至有些想退缩。但这一退,恐怕此生再难相见了。
孟少阳鼓起勇气走进了停尸房。看到母亲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而父亲则双手紧紧的纂着他的工作证。原来孟少阳被送到医院后,医院当即判断病人已经死亡,随后开始从尸体上搜集确认信息的重要证据,裤兜里手机已被雷打坏,不能用。但工作牌是铁的,上面有他的信息和公司地址电话。医院联系到上面的公司,然后又从公司了解到了父母的电话,这才让父母过来确认尸体。
孟少阳看着一言不发的父亲,看着他那因为用力而青筋暴起的手臂,看着他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发出声音的面容。孟少阳的心里感觉跟被刀扎了一般。自打从出生起他就没见过父亲流过一滴眼泪,即使家里再困难,即使他在外面受了再大的委屈,他面对自己从来都是挺拔的,从来都是不屈的。今天这一刻父亲的内心崩塌了。他难以在这个一动不动的尸体面前再装出一幅严肃的面孔,因为那是他的儿子。
“爸,妈,你们不要太难过啊,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孟少阳涕不成声的大声喊道。他多希望能扶起地上的母亲,多希望能抚平父亲脸上的泪水。可是他做不到,甚至他的话他们一句也听不到。孟少阳此刻难受极了,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从来没有顾虑过父母的感受,平时给予他们的关心也太少了,他甚至没有为母亲做过一栋可口的饭菜,没有亲自为父亲洗过一次双脚。
中国人的表达方式从来都是蛮内涵的,多数父亲甚至到死都没对子女说过一句“我爱你”,平时也都板着个脸,做什么都要求极为严格。他们默默无闻的就像一座沉稳的大山,面对家人他们从来都是一副轻松的样子。因为他们不想破坏自己在子女妻子心中高大伟岸的超人形象,他们宁愿自己找个地方喝闷酒抽闷烟独自抚平心中的伤口,也不愿对着孩子老婆把心中的苦心中的痛说出来。他们是孤独的,是高傲的,同时也是伟岸的。母亲则相反他们从小溺爱自己的子女,他们认为自己的孩子是从心头上掉下来的一块宝贝,他们把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给了孩子,把所有的爱都无私奉献着。母爱是圣洁的,如果可以他们甚至可以拿自己的生命去为子女提供一层保护。在所有的母亲看来,自己的孩子是没有错的,如果有错,那也是别人诱导犯的错。一旦自己的孩子杀了人犯了法,她们甚至都会哀求着法官希望把所有的罪责都让自己承担。因为她们到死都坚信一条,我的孩子永远是最好的。这就是母亲,一个简单,平凡,弱小,但却又是世间最有力量最高尚最伟大的职业。
当护士要上来把尸体推走拿去清理的时候,坐在地上哭涕的母亲立马跃起疯狂扑向了尸体,嘴里大喊着“不许带走我儿子”,而父亲则是跟狂怒的狮子一样双手紧紧的抓着焦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