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江军港,夜色已经漆黑,林卓却在书房里背着手转圈,还没有睡,也睡不着。Ω Δ e1xiaoshuo
作为一个负责任有水平的老祖宗后裔,在玩儿心机方面,完全无视那些茹毛饮血没开化的西夷,再加上彼此信息的不对称,他很乐意扮演一个昏聩无用的弄臣,计划有条不紊的实施,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太大偏差。
但是,他并不开心,他还缺少一个关键的拼图。
这个拼图在万里之外,在西夷的地盘儿上,在荷兰王国的阿姆斯特丹水坝王宫。
战争毕竟只是政治的延续,谈判和妥协才是最终的盛宴,尤其是在现在,荷兰王国跟西班牙帝国存在战争隐患的时刻,一场决定性的海战胜利,将成为压垮荷兰的最后一根稻草,在保住印度洋的同时,化干戈为玉帛,跟荷兰建立正面的关系,甚至藉由这层关系,插手到西欧内部的事务中,对大明,简直不能更有利。
他需要一个人,一个愿意去阿姆斯特丹的人,一个有能力为大明争取利益的人。
细细盘点了一番身边的诸人,合适的人选不是没有,但是他很难抉择,此去万里远邦,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往返的,运气差一些,遇到些诡异的气候,小命就交代了也有可能。
“哎”林卓长长叹息,不如自己跟自己玩儿个游戏,合适的人选中,谁最先出现在自己面前,那谁就是那个倒霉鬼了。
“呵呵呵”林卓嘲弄自己幼稚的傻笑,刚刚咧开嘴,就有人猫着腰快步拱了进来。
“大人,刚接到的消息,萨沙城那边呃呃”李三才拎着几张纸条,略微有些沉重的过来报信,话未说完,就对上了林卓有些探究,有些哀伤,又有些不忍的目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寒意遍体,赶紧缄口不言。
“三才啊,我真不希望你来的那么急,有些时候工作隔夜了再处置,对自己更好”林卓有些无奈,见过急赤白脸抢好东西的,没见过这么风风火火急着抢玩儿命活计的。
“大人,我这会儿再退回去,当没来过,您看,成不?”李三才带着哭腔,祈求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对林卓的套路之深,他早有体会,当初就因为给萱萱送了几朵花表明心迹,就不声不响地把自己踢到了通州,先是教丘八识字儿,后是搞教导团,再是跟着没完没了的军训,没一样省心的。
“嗯?”林卓哼唧了一声,默默盯着李三才看。
不片刻,李三才已经淡定回来了,有条不紊地继续汇报工作,“大人,萨沙城传来消息,农先生的弟子,萨沙城大王子,汉名精忠的,因不堪西夷凌虐,以华夏衣冠歌舞一曲精忠报国,后引颈自杀,遗言有悬国门,渴盼王师之事”
“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华夏之门,由来洞开,今有人自甘堕落,身附庸中国,心仍夷狄,自然也有高洁神圣之士,身虽在夷狄,心已中国,精忠王子,魂其有灵,当流芳千古”林卓感慨不已,他没想到在战争还没真正意义打响的时候,会有一个国际友人率先为大明捐躯,“我将亲自具折上奏,请朝廷加以封赏,战后在萨沙城树碑立像,让王子青史留名”
“大人说的极是”李三才附和连连,“还有个情况,那个葡萄牙来的缩头乌龟莫钦纳,已经开始在印度半岛上修建他的官邸了,看样子打算安营扎寨,不想跟着纳达尔来南海厮混”
“不不不,莫钦纳是个务实主义者,只要有利可图,他不会放弃的”林卓摇头,老狐狸一般都喜欢藏在后头,蛋糕做好了,才猛地窜出来,抢最大最肥的那份儿,“越南使节要租赁的船只准备好了没有,多放一些人进去,荔枝湾跟玉兰湾相隔并不远,再说了,鼠两端,到处瞎勾搭,才符合越南的品味嘛”
“大人英明”李三才眼睛倏地一亮,嘴巴咧开一个矜持的坏笑,“只要纳达尔下决心要干一票,莫钦纳一定会尾随捡便宜”
“是的,他会的”林卓意味深长地看着李三才,脑袋瓜子灵光,心思灵活,又有军事素养,更重要的是,他第一个出现在自己面前,天意,总是很难违背的。
李三才踟蹰片刻,终究没有逃避,“大人,若有差遣,请尽管吩咐,属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越南的使节船队中,不仅会多出一些人,还会多出几艘船,这几艘船会驶向遥远的地方”林卓头靠着椅背,声音渺远,“你愿意去吗?”
“遥远?”李三才先是有些迷茫,随即眼睛光芒大放,有些兴奋,“去荷兰?属下愿往”
“嗯?”林卓侧目以对,跨海万里,去荷兰这么远的地方,生死未卜,这厮这么激动是什么情况?
“属下早有效仿班苏武之心,能比他们更进一步,能比三宝太监更进一步,这是青史留名的大好良机,万万不能错过”李三才双眼充血,有些狂热起来,上下尊卑也顾不得了,“林大人,你我好歹也是同年,说不定咱还是你妹夫,这机会不给我,我跟你急”
“当然要给你,这是天意”林卓讷讷回应,总觉得自己提心吊胆瞻前顾后的事情,在别人眼里那么热血,那么激情荡漾,心中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