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养心殿,殿外除了田义田公公两年如一日坚守放风岗位,又多了马千乘,司命卫队入宫,改了名字,变成了御前侍卫,主要在乾清宫、奉先殿以及内书房等太后、皇帝活动的区域巡弋岗哨,他们的军装没有太大变化,仍旧是深绿,只是衣袖上的深红色条纹换成了亮黄色,非常扎眼。
室内,孤男寡女,形影相对。
李御姐穿着艳丽的宫裙,端坐在御座上,双手交叠,放在大腿上,贤淑贞静,非常的母仪天下。
林卓躬身站在座下三米外,神态平和,恬淡自然,身上穿着正二品的大红色锦鸡袍服,只是那两只锦鸡有些怪异,似乎瘦弱了一圈儿,也有些不匀称,有的地方很肥,有的地方很瘦,山寨的气息非常浓郁。
李御姐看不够似的,上上下下打量,眼睛一直移不开,却不开口说话。
林卓只能老僧入定,由着李御姐用**辣的视线非-礼他的全身上下,心里面想着热热闹闹的家里人,他的官路历程无论是上还是下,都太过陡峭,悠忽一下成了官场底层芝麻官,嗖的一声又成了詹事府一把手,太子少保,家人渐渐麻木,也放弃了挣扎,当成啥样算啥样吧,人好好的就行,小高葵年方六岁就能识别各个品级的刺绣补服,也算是林卓这个当爹的功德无量,只是不能买断工龄辞官回乡,让林泰来老先生有些失望,他怀念蜀中乡下的小山村,在那里,他是个走路带风的男人,那些流血流汗钻山挖地,为一家人找吃食的年月,是他逝去的青春。
“邓子龙辞官,是你授意的吧”李御姐站起身来,欺身走上前,终于开口了,声音稳稳的,不带感**彩。
“臣,哎,哎……”林卓尚未来得及答话,就感觉眼前光线一暗,李御姐的酥-胸非常挺拔,非常骄傲,林卓印象中自己两手才能掌握一边,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抑或是在梦中,有些虚幻,现在这高高隆起的部位,随着主人的步步莲花,即将撞到他因为躬身而前突的脑门儿上,浓郁的幽香扑鼻而来,林卓只能缩着脖子,极力后仰,脚下也细碎地往后退。
李御姐比林卓矮上一个头,此刻仰着俏丽生辉的脸庞,逼视着他,朝堂上几句话间数百人头落地的偏厚嘴唇微微努起,鲜嫩水润,殷红一点,十足诱人。
“臣不敢欺瞒娘娘,确实是臣授意”林卓很有技巧的一个垫步往后撤了一点,拉开安全点儿的距离,很光棍儿的认账,“邓子龙与臣起自蜀中,同赴京师,又辗转辽东,其人恩义当先,追随情重,与臣几乎一体,他不去职,中央军交权,势必无法顺畅”
“情重?一体?”李御姐盯着林卓,嘴巴里念叨这两个词,咬牙切齿,冷冰冰的,酸味儿浓郁,太欺负人了,老娘都跟你滚过床单了,还你防着我,我怕着你的,说句话都得藏着掖着,隔着好几层,难受得要死,这会儿你倒跟个臭男人一体了,说到一体,都多少日子没合体了?从可儿有身孕,个没良心的第一次提起要放弃中央军权开始,整整八个月了,天呐,八个月啊,狠心的,撩拨了人家又扔一边儿不管,真真是个没心肝的恶棍。
李御姐突然而来的愤怒情绪和隐隐的敌意,让林卓摸不着头脑,以为她对自己有党羽不满,赶紧做了补充,“娘娘,邓子龙其人虽骁勇善谋,终归少了历练,可安排在都督府中任职,也可安置在锦衣卫中调用”
林卓话说的隐晦,意思很明确,随便找个地儿搁着就行,闲职就可以,咱不要权。
这话听在李御姐耳里,却更给气得奶疼,林卓的谨小慎微,让她的心跟被毒蛇咬似的,一阵痛似一阵,飘着嘲讽的口吻,转过身,俊俏的面容痛到扭曲,“哟,不用给他个交代?”
林卓心中电闪雷鸣,眉头皱得紧紧,这是几个意思,女中尧舜还不满意?罢了罢了,“娘娘容禀,马千乘走后,臣身边人手缺乏,若是娘娘允许,可以让邓子龙,啊,还有耿二力,回我府中行走,呵呵呵,娘娘,您给开开恩呐”
林卓在努力地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笑脸,既能示好,仪态和敬意又分毫不差,京察、承天门、皇庄稽查,一连串的事情过后,在他心里,那个有几夕露水情缘的李御姐,早就无影无踪,剩下的,是个博弈和合作的对象,女中尧舜李太后。
李太后的背影一滞,缓缓转过身,绷着面孔,又走回到林卓面前,仰着脸,两串晶莹的泪珠缓缓滑落,“从上次你辞官以后,我就说过,再也不会疑心你,你,是不是从来就没有信过我?”
画风转变得如此突兀,林卓手忙脚乱,半天才把焦距跟李太后对上,张了张嘴,叹了口气,“娘娘,您掌国理政,不是一个人,也并不属于自己,臣也毫无妄念,不敢奢求”
李御姐闻言,猛地伸手拽住林卓的前襟,这一动,泪水滑到鼻梁上,亮晶晶的,踮着脚努力跟林卓的视线平齐,脖子上的青筋隐现,“什么是妄念,什么是奢求?”
林卓直视着李御姐,索性把话说开,“蒙娘娘宠信,是臣的福分,但臣不会以娘娘的情分,为自己谋私利,臣之行事,处处以制衡为要,从不敢损害娘娘和皇家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