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秋,京师的北风一阵紧似一阵,卷走了仅剩不多的余温,凉气和冷酷取而代之,猖狂肆意,天高地远,四合寥落,却连孤身一个人,都嫌太多。
日上三竿,宁安大长公主府仍旧静悄悄的,经过这几天风雨交加的诡异天气,这座府邸由内而外散着压抑的气息,因为些许小事遭到处置的下人小厮不知凡几,现在唯一的主子还没有起床,内院儿的婆子丫鬟们战战兢兢候在卧房外,把耳朵高高竖起,在二门等候传唤吩咐的管事仆役们连呼吸都要努力放平,保证把声音降到最小。
粉红色的帷帐丝丝下垂,浅蓝色的流苏缓缓摇摆,宁安很不情愿地张开了眼睛,眼神空洞地望着四周,偌大的圆形床榻,金兽香炉里心字檀香幽幽袅袅,粉粉嫩嫩的装扮,芳香四溢的锦衣绣被,还有柔滑起伏的鲜嫩肉-体,早已尘封许久的少女心为之感到舒适羞怯和骄傲,沉渣泛起的幽怨情怀却又倍觉孤寂冷清和难堪。
只一句话,足可以让她沉默在痛楚中无法自拔,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寡妇,再香再漂亮,再魅惑再多情,再有一腔铺天盖地的缠绵与炙热,给谁?谁又会看?谁又会要?
宁安眼中丝线缠绕,绕到了床头的纱橱,里面原本有很多心头喜爱的东西,自从有了那副卷轴,她也无所谓喜好了,只有它静静躺在那里,看到它,有时候感到温暖,毕竟这是一个男人对自己的关心和慰藉,悦己,自己什么也没有,就只好自己对自己好一点儿,有时候感到极度耻辱,尤其是心情烦躁,身体躁动的时候,悦己,就变成了一个***下作的暗示,自己取悦自己,更让她崩溃的是,她总是无法按捺住年轻身体的渴望,用自己修长莹白的手指在丝滑的锦被内做些眼热心跳的事。
片刻的舒爽过后,甜梦袭来之前,她总能看到林卓的那张脸,悬浮在红色的纱帐顶部,有他一贯的温文和淡漠,有他矜持的浅笑,还有莫名的包容,无论是何种表情,于她,却恰似目睹了她羞耻的自-渎全过程,无比羞耻,无比愤怒。
林卓,还有他的卷轴,成了扎在心头最深处的一根刺,屡屡让她痛不欲生,却又偏偏舍不得拔出来。
“罢了罢了,这就是命”宁安美丽的桃花眼流下两串晶莹的泪珠,她想到了昨夜传来的消息,惊惶和恐惧席卷而来,让她在温暖的室内全身冰冷,楚王、周王还有最亲近自己的两个侄子侄女,不知道会落得个什么下场,还有嘉善,我亲爱的妹妹,你早早去了,我还要连累你的丈夫和子女,泪水滑落更急,两瓣苍白的唇无力翕张,“我会怎样呢?林卓,你会亲手取走我的性命吗?”
果真如此,也算值了,至少往后,你都没法忘了我。
“来人”宁安清澈冷冽的嗓音传到外头。
“是,殿下,奴婢这就安排伺候”打头伺候的婆子扑棱棱打了个哆嗦,差点儿站不稳当,忙不迭地开始张罗,洗浴用的玫瑰花瓣热水,洁面用的香胰子和软棉帕,今日要换穿的内外衣物,再三确认没有问题,才长松一口气。
她只是个下人婆子倒是不假,但她男人是公主府的外管事,给公主府打理外头的往来杂事,一鳞半爪的听说过很多隐秘事,公主殿下绝不仅仅是一般的空头公主那么简单,她可不想一不留神,把老命丢了去。
“殿下,今日九月二十七,秋季转冬,穿件浅色一些的罩衣正合适,若是外出,再套件深色的裘皮披风就好”管事婆子不敢擅专,在宁安洗澡澡的时候,在香雾缭绕中,小心翼翼地征询意见。
“不,今日就穿大红吉袍,全套冠冕霞帔”宁安眼角扫了这个婆子一眼,早已拿定了主意。
“好好,老奴这就去安排”管事婆子嗝都不打一个,脚步轻盈地拐了出去,她巴不得公主自己拿主意,万一出了纰漏,也怪不到自己头上。
“传话出去,让外管事请玉奴和花奴来见我”沐浴完毕,宁安细细抚着自己凝脂一般的皮肤,并没有急于起身,脸色阴晴明灭,变幻不定,良久才吩咐了一声。
“是,殿下”门外的丫头细声细气地应了一声,细碎的脚步远远离去。
“哗啦”宁安从浴桶中站起身来,匀称合度的骨架,饱满圆润的肌肤,雪白得跟要滴水一般,肩平腰细,曲线婀娜,花径微露,芳草萋萋,搭配上热气熏红的一张明媚俏脸,让两旁伺候的丫鬟们都忍不住目眩神迷。
宁安也略微自赏了一下,心里却是一痛。
“着衣”她瞟了眼愣呆呆的丫鬟们,不得不出声提醒。
“啊,是,殿下”丫鬟们猛然惊醒,基本的职业素养却是还在,里外里一层层把那具丰盈的娇躯包裹起来,有条不紊。
宁安换好一身吉服,竟似比出嫁的时候还要上心许多,左右端详,里衣配饰,都是换了一套又一套,精挑细选,一直花费了将近两个时辰,才收拾妥当。
珠光宝气,艳光四射,要不是她的脸一直马着,没有一丝一毫的喜气,倒活像个新嫁娘。
“殿下,玉奴和花奴两位大人都已经在露台等候”管事婆子前来通报,很是羡慕,玉奴和花奴虽说在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