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遂宁城郊,万籁俱寂,深秋的晨露垂在荻花上,晶莹欲滴。.
“哒哒哒”“驾……”
两骑快马踏碎黎明前的宁静,马屁股上纵横交错的马鞭痕迹,显示出这两人心中的不平静,似乎急于挣脱什么,把两匹健硕高大、毛光油亮的骏马往死里骑。
“吁……”骑手减慢了度,看了看前面的地形,皱起了眉头,前边是一条沿河小路,宽约两丈,长约三里,地面上铺满了厚厚的枯叶,一边是密林,一边是湍急的河流,端的是设伏暗杀的洞天福地。
“小心着点”为的骑手交代了一句。
“行了,咱们是公主府的人,就算是绥宁王也不敢把咱们怎样,怕毛毛”另一个骑手翻个白眼,对他很是无语。
“地方越大,人越多,人越多,江湖越大,小心无大错”为的骑士还是忍不住叮嘱。
“嘁……你当人人都是林卓,咱们出京那会儿碰到他去通州,人喊马嘶几大百人,树大招风都不懂,念那么多书白瞎了”这俩骑士赫然就是那两个混进城的逗逼菜贩子。
“别胡说”为的骑手叱骂了一声,想起出来前进京跟主人见面,那细致阴沉的安排,紧迫的语调,笼罩着不祥的气息,心中总是不安。
两匹马又起步开跑,马蹄踩在潮湿冰凉的软泥上,时不时打滑,度略微有些降了下来。
“咔嚓”“嗖嗖嗖”
马蹄踩到了芦苇叶下的机关,一道铁栅蓦然升起,密密麻麻的刀刃闪烁着幽幽寒光,无数支羽箭从密林里倾泻而出。
“呵哈……”为骑士早有预料,暴力勒紧马缰,让疾驰中的骏马几乎腾空而起,身子往河道里一跃,连打几个翻滚,躲过如影随形的羽箭,沉入水中。
“唏律律……”苦命的马儿凄惨痛嘶,成了代罪羔羊,一头撞在了铁栅上,从头到脖子上千疮百孔鲜血淋漓,侧面又被万箭穿心,射成了刺猬。
另一个骑手一直漫不经心,浑没放在心上,自然毫无反应,他一直尾随在后,勒紧马缰,倒是没有撞到铁栅上,但侧面的袭击,他一个不落,全都亲身体验了,从髻到鞋底,每一寸都布满了毛茸茸的羽箭,干干脆脆地软成一团,跟着胯下的马一起倒在地上。他眼睛瞪得溜圆,活像一只硕大的鱼眼,他不相信,自己两人刚刚为公主府立下大功,正是受赏风光的时候,咋就突然死了呢?
一串串手持劲弩的黑衣人从密林里窜出来,带头的走到河岸边,看着波纹粼粼的河水,心下烦躁,大喝,“散开,拉长,往两边射箭,射死他”
手下人沉默无声,脚步不停,窸窸窣窣地四散走开。
“真******”带头大哥很没面子,一屁股坐在树桩子上,恨恨不已,这种天时地利天罗地网,三十多号人还搞不定两个人,脸都丢到姥姥家了。
“嗖嗖嗖”地射箭声不绝于耳,带头大哥已经心境全无。
“老大,在这里,我射中了,这里流血了,红彤彤的”一个兴奋的声音在几百米开外传来。
“快,都准备好,瞄准咯,射他一脸,弄死呃呃……”带头大哥一跃而起,就待去验收成果,却有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咽喉。
“唰唰唰”“唰唰唰”弩箭铺天盖地,几十号人惨嚎声都没来得及出,就全都成了筛子,待遇跟方才的骑手一般无二。
“快,把那个人给我捞上来”这是一个柔嫩的女声,非常的甜美可爱,她把蒙面巾一扯,露出一张宜喜宜嗔明媚无敌的脸庞,正是秦良玉。
秦良玉见那为的骑手只是肩部中箭,松了口气,下令快离开。
等到一路颠簸,远离那片危险区域,异变陡生。
“将军,这人不行了,看样子是中毒了”一路搀扶着受伤骑手的校尉察觉到不对。
“什么?”秦良玉一惊,赶紧过来探看,可惜为时已晚,那人四肢黑,脸上涨起来密密麻麻的血泡,连气都提不上来了。
“快说,你是谁?你们是哪个公主的人?”秦良玉揪住骑手的衣领,不停抖动。
那骑手万念俱灰,脸上清泪滑过,只留下一句含含糊糊地“贱人可恨”,就撒手人寰。
“混蛋,果然够下贱”秦良玉眼见一番辛苦做了无用功,顿时暴跳如雷,看样子绥宁王请他们喝的送行酒,本就是毒酒。
“搜他的身,看有没有什么标记?”秦良玉挥挥小爪子,没有抱多大的期待。
“将军,这里有片叶子,不知道干什么用的?”搜来搜去,收获的确不多。
秦良玉面对手里像火焰一样鲜红的叶片,嘟起了红艳艳的小嘴儿。
同一个夜晚,祥符县城里,河南巡抚陈令臻正在书房里踱步,脚步沉重,面色难看,远远算不上从容。
“东翁,今日杞县又出了变故,庄子里的上下老小,都中了毒,好在并不严重,只是上吐下泻,四肢酸软无力而已”书房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一个穿着对襟棉袍的老者,此人似乎极其畏寒,两只手交错笼在袖子里,蜷缩成一团。